忠传哭一阵又忽然止声,两边衣袖一揩眼睛,转身进屋里去,她房间屋的灯始终没亮,也再无一丝响动传来,仿佛早已熟睡了老大半天。
“他万一硬是想躲着的话随你啷个找,就即使你找到也没得办法,说啷个嘛,喊他转来还是啷个嘛,你们现在是想干嘛呢……关键他也才恁小个年纪啊!恁大的事,他也,对他来说也难接受呀!他也,他始终还是个没跨出校门的娃。而且你们说的那些想的那些可不可能嘛,就再那边是亲的有个家啥的,他的性格恁多年你自己屋里饭喂大的人你还不了解吗?你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接受慢慢消化,啷个可能说走就走还招呼都不打呢,恁懂事的娃。
莫光你们心头凭想象在这里想,觉得人家无情无义白眼狼那些,自己吓自己。你虐待他又另说,恁多年对他不好又另说,谁心里没杆秤呢,再不是亲生的恁多年也喂家了吧。至于说派出所来问,你让他问!我心里有愧有鬼又说,我坦坦荡荡堂堂正正的怕什么,我随你查!”
“那些,我管他那些,担心呢……恁大个娃儿,没出过门,没离开过,屋里担心,去哪里要打声招呼呢。哪怕不回来了呢,走唛要说一声呢,吃我屋里恁多年饭,我屋里的人……”
忠承大约还头一回听到父亲这样的声音,哽咽的发抖:“还是那句话,慢慢来,再没出过门呢,有文化又识字脑壳也不傻,啧,不过他真没去学校的话,以后再去读书是个问题了,哎……”
“……”老张望一望眼前的黑暗,又望望旁边黑暗中的黎书慧,吸了吸鼻子,张半天嘴巴,作罢。
谁睡得着呢,说是都上床睡觉了,实际谁都只是躺在铺上睁眼睛望帐顶,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周公一直不来。
忠传还因为脚在胶桶鞋里泡了水而发了脚气病,手抓脚擦都不能缓解心里那火烧火燎奇痒难忍的折磨与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