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搞起来了,身上到处与李官福王正书斗殴的淤青还没散去,左手被锄头拐掉一块皮的伤口被隐约渗着血红肿发炎。这一架像把人的锐气也打去了,脸上眼底都流露更多老迈沧桑,总见他欢喜的与人笑,眼眶也笑的塌陷进去,还像旧病没大痊愈。
正酒头几天罗清赋就上来了,由忠信开车送到公社来,再找摩托车从新马路载到大坡岗来,那新马路修的太骇人,公社将出来那里笔直而下,坡度超过六十不止;洞口崖那一截全围着峭壁转,一面水库一面悬崖;还有霍家湾和新房子,大半截马路支在田埂上土坎边山顶上,十几里路修的比过山车还吓人,罗清赋说不来过山车,同一坝子老头道:“情愿走路!陡都那样!那摩托车真是,坐着发抖,又开得快,风都打脸,眼睛都睁不开,像开飞机一样,特别是公社和洞口崖那截,坐在上面硬是魂都要吓落。”
老张砍竹子来把大小甑子蒸笼紧一紧:“你莫看那路陡,又养活了好几屋人欸,你看那公社场口在那里侯轮子那些摩托车,逢赶场天还要跑好几趟,一趟十五块钱,一会儿来一趟一会儿来一趟,快得很,半天就是几十上百块,你整啷个能得来这几十块呢。”
罗清赋点着烟摆头:“再送我几块我还是情愿走路。”
潘天发被卢定芳下令剥大蒜:“你胆子恁小吗?这样就把魂吓落了,前有几十年你不是在娘胎里就见过了呀,飞机在城里转来转去的炸,不谈其他的,那声音都要把你吓哭。”
“那肯定不一样哟——”罗清赋正经了面色道:“那个时期不同哈,那是外国人的嘛,那是,那叫国仇家恨噻,那是巴不得冲上去打他两拳头哈,你这个啷个一样呢。这是上头领导好呀,还关心我们这些老百姓,还拿钱出来给你修路,让你坐哈儿车,免的走路,给你省点力气享哈福,只是说这个地区条件只有这样的嘛,山城山城唛就是在山里的城噻,是肯定上坡上坎弯弯角角噻。”
靠石包而坐的张建辉失意的笑:“光是上头领导好有啷个用啊,山高黄帝远,要真正你头上一级当官的好才好,他才真正管你的死活,这个马路不是他把关的吃了还要修的好点,人家一开始计划的就是水泥路的嘛,说的是村村通户户通噻,现在修到哪里,这边到大坡岗,黄高山那边到新房子,坪上那边光是撒些石头子儿大车子去给你轧了几道,那叫修马路啊?几爷子一个个吃的满嘴抹油屁股都不行揩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