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人又让王黑娃回家叫公婆来吃饭,他了当道:“没在家,他们都赶场去了。”
“昨天才赶的场今天赶哪个场啊?你不要打胡乱说,你是懒,不想跑一趟。”
他当即使劲拿刀敲打地面:“嘿——啷个是我乱说呢,他们真的赶场去了,他们卖西瓜,一大早就出的门。”
潘老头哄他:“屋里还有西瓜没有,今天你姑公生,你去抱个西瓜来给你姑公祝寿。”
他只笑得一脸狡黠和无奈:“他们都背去卖了,屋里没有西瓜了,坡上也没有了,前天晚上有人偷西瓜把西瓜藤都扯走了,他们昨天就把能吃的西瓜全部摘回来了,全部背去卖了。”
“你哄哪个?那坡坡恁多条狗看着还有人敢来偷西瓜?”
“真的呀!”他瞪圆了眼睛望着潘老头:“一个男的,后头往这边下来了,我爷爷还说不是信好偷来姑公过生吃就是下石坝罗昭全给他两个娃崽儿偷的。”
“那你爷爷怎么不把他抓住呢?看清楚是不是信好。”老张笑他,才突然明白过来,猛一下拍着大腿,竟是哭笑不得了:“难怪一大早在这门口坐着,你是来看我们今天吃不吃西瓜是吧?要吃西瓜那就是我们偷的了?是不是?你爷爷是不是这样安排的?”
“那哪个晓得欸。”他背过众人面朝坝子去,却是玩笑般一阴一阳证实了老张的说法:“反正这坡上就这几个人,大半夜来偷西瓜还晓得路,反正个人晓得。”
“格老子,种了这么多年西瓜从来没有吃过他一口!一味就扣得夹壳!”黎书慧的二哥气愤的指着王黑娃道:“你也跟你婆婆一样,从小就财迷豁眼的,你格老子,你今天也不要在这里吃饭了,你又没送‘人亲’,我们是拿着‘人亲’来吃饭的,你两根光脚杆就跑来讨便宜啊?一哈儿吃饭你个人走,不要端碗,个人回你屋里吃去!”
老人当然只是唬他,不想他竟真在动筷子的前一阵儿跑走了,头一会儿还看到他一个人百无聊赖瘫地上敲板凳恍神,到了摆碗筷再找人,早寻不见他的身影了。
“又像黎祥琴的厚脸皮,又像王正书的死要面子,一屋人一个鬼德行。”黎书慧的幺妹这样念叨,又喊来信好去大坪屋里看看:“免得那两口子回来说讨嫌话。”
但信好沿着大路一直喊到屋里也没找到人,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随择他,反正是个不听话的娃儿,妈也改嫁了不要他,他老汉又在外面说是生了个小的,哪个还管他,反正不还债,你随求他去。”老二哥这样一说,众人便彻底将他抛诸脑后了。
一屋人在门口烧香焚纸,午饭正式开始。
人少,便只在环堂屋摆了一桌,老张吃素,没上桌去,剩余坐不完的要再搭张小桌子,幺妹没让,自己下来让孩子们坐着,又端着碗到灶房同黎书慧唠叨家常去,卢定芳和忠传劝不住,端着碗陪到灶房吃,几个老姊妹便一处立在灶房门口,另添了几碗菜在灶头边上吃。
“说是这里要划地挖石油,晓得是不是真的,硬要是的话,这回你跟二哥要松活点了。”黎书慧的幺妹一早嫁去了县城,先生是工人,生养的两个儿子在公家单位里有个铁饭碗的工作,家景说起来算是几个姊妹里最为安逸的,幺妹性格也温和柔顺,逢人皆是笑脸,平日里房前屋后还养些鸡鸭,种些蔬菜,虽一年只见那几面,回回也都还亲热下细:
“这坡坡路太难走了,你跟二哥在这里苦一辈子,恁大年纪也该享点福了,房子搬到街上方便点,平时几个娃儿去看你也方便,要走哪里也方便,你这回摔了住院也不让我们晓得,不是今天听潘大哥说我们现在还不晓得你摔了,这多严重啊!现在这个年纪摔不得欸,不比年轻。
现在国家政策又好,上了年纪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