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饶,这一哭闹下来,任黎书慧如何好说歹说也不顶用了。
“你才怪事!黑黢黢的啷个回家?再说不听我要打人了哈,把你扔出去跟狗儿睡一窝,等着半夜三更豺狼来把你叼走,你怕不怕哇,还不赶紧闭嘴,悄悄地。”老张下午跟潘老头出门还没回来,这阵儿已经晚上八九点,说要回去,如何回去:“晓得你嘎公也是,安个水管还滚到水里去了爬不出来了唛,这么夜深了还不转来,坝子恁大一堆包谷你大姨一个人哪阵才抽得完。你还叫,赶紧洗了手上楼去,一天到晚就只有你一个人光吃饭不做事你还耽搁我,干檐口的猪草哪个剁啊?明天早上你起来给我剁是不是?快点,把脚拿起来。”
忠传跟信好在坝子收包谷米。干了的包谷米拨弄起来的声音清脆悦耳,还剩用风车筛过包谷灰即可收藏装仓。一到这时候,信好母子又要夜夜十点多才能睡觉了。大人出门小娃苦,回回大人农忙,信好也成了旋转的陀螺。忠传负责抽,孩子负责收,晒谷耙刮,丫头扫和高粱扫把扫,再站到矮板凳上一篼一篼倒进风车里,忠传手脚快,连带他也片刻不能偷懒。
“歇会儿吧,进去喝口水。”忠传又是一担箩篼满了,收拾扁担挑进屋倒粮仓,出来听到信友哭闹声愈发厉害,喊了信好歇息,走过去看看。
信欢趴在桌上,脑袋朝着墙不知睡着了还是怎么,黎书慧坐在一根矮板凳上,满地的水,信友坐她对面,完好的那只脚还在水里,哭得急了,狠狠又是一跺脚。脸是洗了,毛巾还在黎书慧手里,可哭了大半天,脸上又跟花猫似的了,头发不知是汗水还是洗脸水打湿的,一股一股粘在额头前面可怜得很。
“你格老子才是难将就呢!”黎书慧又是气恼又是叹息,洗脚水已经浇湿了她两条裤腿:“还洗不洗?脚拿出来,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