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里,两个人静静地躺着,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同时盯向同一个目标,沙发上的大熊。
向悟,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将床垫蹑手蹑脚,悄然无声地挪到向鹤躺着的沙发的正对面,他倚墙壁而坐。两道目力锁定大熊。
冷医生,有样学样,照猫画虎,如出一辙。
他与向庄主间留些空档。
向悟起身,拽起冷医生身下的床垫,悄悄地缓缓地与自己的床垫紧紧拼一起。
“庄主,这不妥。”
蚊子声爬进向悟的耳道。
向悟仰头,瞅一眼冷医生。
“十多年前的那一夜,在那堆金山上,若不是你的救心针,血管束带,哪里还有今天的我。
我怕早已经是一堆白骨了一。”
轻言细语,却字字千斤重。
冷医生抿唇,抓耳挠腮。
“我是个医生,救人性命,秉承医理。”
又是蚊声蚊语。
冷医生感慨万千,此时表象心平气和,实际是情意涌动,难掩过往云烟。
去送赎金时,向家庄园三拨人各行其是。
所有前往去约见绑匪的人的家眷,都按人头分得一笔钱财。
第三拨人,便是留守庄园,守卫庄园,垦荒种地的人。
所有庄园住家的子嗣必须读书上学。庄主也都派发了学费。
“冷医生,你想什么呢?面容这么祥和。”
汽流裹挟的字眼尽管音韵不全,还是窜进了冷医生的耳朵,把字眼植进了耳膜。
“庄主,我在想去交赎金时,你发学费的事儿。”
“想那些事?那时向家庄园很穷,给大家伙儿发的钱很少,过后想想,对不起大家。”
“庄主是义重如天。向死而生,视死如归,那气魄无与伦比。”
“那是不得已,背着主家的钱去换儿子。不拿命去搏,怎么行?儿子得救,钱也必须拿回来。”
“庄主圣明!那兜子里早就藏人了,箱子丢进去,绑匪验证赎金无误。才允许咱们见少爷。”
向悟仰头瞧一眼头顶的天花板,便将目力锁定了沙发上的向鹤。
眼里满满当当的柔情,似水一般纯粹清澈。
“唉,真是九死一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冷医生凝眸神思。
“庄主,大智若愚,遇事纳言敏行。属下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若不是那三架直升机神助功,庄主视死如归,以命换少爷,就会功亏一篑,全盘皆输啊。”
冷医生的蚊言细语颤栗不已。
“唉,唯一的遗憾是熊儿落下了病根。也罢,世事古难全,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向悟轻轻地长长的吁口气。
似乎心痛使然,他用手掌抵压胸口。
“庄主神勇,直升机一出现,你从横在半空的塔吊大臂上一跳,砸进半空悬的兜子里。救下了大少爷截住了赎金。”
冷医生满眼的碎星星盯着向悟。
“唉,不得已呀。我不跳,大熊必死无疑,儿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活不下去,得死。我跳下去与拿赚金的匪徒,拼个你死我活,死也来个痛快。
大熊受罪了,三分之一后脑壳被削开,多少年了,眼下还是一道狰狞恐怖的长痕。”
向悟双手捂脸,狠狠揉搓半晌。
“庄主,那个小姑娘呢?那究竟谁家的孩子?父母可真是心大比过天。”
“那小孩非同凡响,能在兜子绳索被匪徒砍断坠地的瞬间悄然溜走不见踪影,决不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