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轻露出一抹腼腆的笑,低垂下眼帘,遮掩住满眼的戾意。
“婉轻?”林芝雅谈笑间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嗓音和蔼地喊了声。
阮建邺怕舒婉轻不记得人,提醒说:“这是你林阿姨,你要是愿意改口,就和你娇娇姐一起称呼。”
阮娇娇轻轻哼了一声。
这声不大,可几个人都站在这儿,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舒婉轻头埋得更低,脸上腼腆的笑也收敛干净,弱声喊了句:“林阿姨。”
阮娇娇不愿意她喊林芝雅妈妈,她还觉得林芝雅不配呢。
这声不满的冷哼正好顺了她的心意。
只可惜叫阮建邺的算盘落了空。
他看舒婉轻如今这样乖巧,心想肯定愿意改口。
只要舒婉轻改了口,他和林芝雅的婚事便彻底名正言顺,再不用顾忌别人想法。
毕竟连舒家的后人都接受了,外人的看法算什么?
偏偏被这样打断。
阮建邺偏头瞪了阮娇娇一眼。
林芝雅赔笑挽住阮建邺的胳膊,软声哄说,“孩子不愿意改口就算了,都这么大了,肯定不习惯。”
三言两句把阮娇娇摘了出去,矛头又指到舒婉轻身上。
阮建邺被娇妻哄得耳根子软,不好再说什么,只道:“那你带孩子熟悉一下家里,我手头还有些事情,先去书房。”
林芝雅送他两步,“成,你先忙去,等饭好了喊你。”
舒婉轻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人,眼底慢慢溢出浓稠的嘲讽。
她看着男人迈步走上旋转楼梯,想到当年他弯腰在外祖父面前受教的模样,还时不时地出口保证一定照顾好母亲和她。
结果呢?是舒家的一切造就现在的他,还替他养着在外的一双儿女。
外祖父也是看走了眼。
招婿上门是为了护好自己唯一的姑娘,没成想是引狼入室,反害了疼爱一生的女儿。
“婉轻,来跟我上来看看你房间吧。”
林芝雅目送阮建邺离开,回头招呼舒婉轻。
舒婉轻拘谨上前,跟在林芝雅身后:“谢谢林阿姨。”
林芝雅笑着,“这么客气做什么,这是你家,还当自己在掸邦作客人呢。”
舒婉轻垂着眼,只浅浅笑着,依旧是放不开的拘谨模样。
她听出来林芝雅在刺激自己。
——这是你家,如今却是我们堂而皇之住在这里,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单单是在讽刺舒婉轻可怜没用,自己家业都守不住,还顺带挑拨她和宗叔宋姨的关系。
说她在掸邦不过是个作客的外人,住那么多年也是寄人篱下。
上辈子她年轻愚蠢,真就跳进林芝雅的陷阱里面。
在心里的恐惧淡开后,她就和阮建邺明面上对着来,还疏远在海外关心自己的宗叔宋姨,让自己彻底困入绝境。
上天垂怜,她这回看明白人心的弯弯绕绕。
林芝雅回头睨了舒婉轻一眼,瞧见当年骄傲的小孔雀如今跟落败的山鸡一样,低拉着脑袋拘谨笨拙,心里顿时生出一阵快意。
舒韵宁的女儿又怎么样?
当年安城高高在上的第一名媛,如今一扑黄土,亲生女儿连头都不敢抬起,比大山里的村姑还不如。
真是可怜。
对哦,过段时间她女儿的好婚事还会没了,只能被当做联姻工具嫁到霍家,给那位发了疯瘸了腿的二少爷冲喜。
更可怜了呢。
林芝雅心情不错,脸上的笑容都显得真诚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