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靖侯有些意外。
原来在他离开去找苏辛夷时,母亲还单独见了张氏,并且把人全都打发了出来。
可这是为什么?
母亲与张氏有什么可说的,甚至将下人都打发了出来?
他带着疑惑,直接推门进了老太君的房间。
就在他一只脚还未跨过门槛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悲恫的哭声:“姨姥姥,姨姥姥……”
端靖侯心中一慌,一脚绊在门槛上,差点一头栽进屋内。
连不及稳住跌跌撞撞的身体,他趔趄几步冲进屋内。
便看到苏辛夷紧紧地抱着倒在地上的老太君,已然哭成了泪人。
当看到端靖侯进来,她抬起泪眼,早已泣不成声:“大表舅,姨姥姥她,姨姥姥她……”
最害怕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端靖侯整个人都呆傻在了那里。
“怎……怎么可能,明明之前……”
想到之前他离开时老太君的状态,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其实,那时老太君已在弥留之际了,正因为是明白这点,他内心才会那么不安。
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件事。
从小到大,任何一件事,都是母亲为他做好了主,他只要服从听命便可。
可这一次,母亲没有给她任何解决问题的方法,那种无助就如同他六七岁时与仆人走散,站在茫茫的大街之上,不知道该走哪里一般彷徨无措。
苏辛夷看着茫然站在那里不动的端靖侯,低头往怀里看了一眼。
然后,以哭腔对端靖侯说:“大表舅,姨姥姥在走时一直在叫您的名字,说一定要让您将她的灵柩送回我外祖母的家乡,也就是我母亲的家乡。”
端靖侯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茫然的眼神突然凝聚。
“母亲……是这样说的?”虽然内心慌乱,但此时他却蓦然抓住了些什么,看着苏辛夷的眼神变得凌厉。
苏辛夷始终低着头,仿佛一直在在低泣,嘴角隐秘地撇了撇。
虽然是个妈宝男,但到底也是政海沉浮了多年,倒是挺警觉。
调整好情绪,她抬起头,眼圈通红:“我也不明白姨姥姥的意思,辛夷来的时候,二表舅妈在这里,她似乎和姨姥姥吵了架,姨姥姥很生气,只听到屋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辛夷不敢打扰,只是在远处守着,直到二表舅妈离开后,才进来,就见到姨姥姥从床上掉了下来,地上全是碎杯子。”
“本来辛夷正准备叫人,却被姨姥姥拉住,说了刚才那段话……跟着大外舅您便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将话说完。
端靖侯不说话,他的目光缓缓移向身后老太君的床上。
那里一片凌乱,但只是有人躺过的凌乱。
他强压着心头的不安与烦乱,走到苏辛夷身边,从她手中接过老太君的身体。
老人的脸上一片死气灰败,但身体却尚有余温,这让他又有了几分希望,他轻轻唤了一声:“娘?您醒醒,快看看儿子,这个家,这个侯府不能没有您,您不能就这样走了。”
苏辛夷缓缓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端靖侯无助得如同孩童般的样子,嘴角轻撇。
此时,她手中正扯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如果桃花在这里就会发现,这竟然是那次陆光仪要准备给苏辛夷过生辰,苏辛夷让她准备的一件用品之一。
只是她不知道,苏辛夷从那之后便将这些东西一直随身带在身上。
毕竟端靖侯府这地方,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一把刀,一根线都可能成为她的保命工具。
就如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