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谧的敬老院小径上,路旁的小夜灯一盏接一盏的闪亮了起来,白天的热闹与喧嚣在此时还并未散去,那独属于夜的虫鸣鸟叫便已经从路两旁的花丛中钻了出来。
夜晚清冷的微风吹拂过低矮的花丛草地,带来一股引人流连的清香,树影摇曳下,夏日的燥热渐渐褪去,两位结伴而行的老人谈笑风生地从小径上走过,彼此间聊着自己年轻时经历过的一些往事……
这是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显得无比平常的一晚,可对高玉川来说,这个夜晚他等了整整四十年,无论一个人的生命有多长,四十年的光阴对人类来说都无比的漫长,也无比的难熬。
林皓推着高玉川走向高照,高玉川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来轻轻地触摸着高照的脸颊,在高玉川触碰到高照脸颊的那一刻,高照脸上的阴气逐渐散去,他又变回了曾怀硕的模样。
“爷爷,是我,我回来了。”
高照一把将高玉川搂入怀中,高玉川没有躲避,而是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打着高照的后背。
可高照的身体是冰凉的。
“娃娃,你虽然和我家高照长得挺像的,可你不是他呀,他已经死了。”
高玉川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即便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但也不愿放开眼前这片刻的虚假。
“爷爷,我是高照啊,你看看我,我真是高照。”
曾怀硕的脸又一次扭曲了,高照的脸重新出现。
“唉,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这活着和死了又能有什么区别?”
高玉川从高照的怀抱中慢慢挣脱了出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轮椅往后推了一小步,虽然只有一小步,可对两人来说那便是永恒的沟壑。
“我不认识你,我孙子高照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高玉川惨然一笑,在他的心中,高照已经死在了四十年前,他不管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都不可能再是高照了。
“娃娃,你跟他们走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高玉川擦了擦眼泪,用沙哑的声音对高照说道。
高照听后愣了一下,他这才明白过来林皓应该已经把他做过的事全都告诉给了高玉川。
“林皓,你到底要做什么!拿我爷爷来威胁我吗?你就这点本事?你以为我会怕?”
高照指着林皓的鼻子大声质问道。
“我只是想让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这条路你走不远的,你难道就准备附在别人冰冷的尸体上活一辈子吗?这不痛苦吗?只要你回头,你还能陪着爷爷安稳地走完最后一段路。”
附身于尸体虽然会让尸体拥有重新动起来的机会,但这并不会让尸体重新焕发生机。
尸体是冰冷的,尸体也是会随着时间腐坏变质的,附身于尸体上的高照每时每刻都感受得到胸口处从未跳动过的心脏,也感受的到每时每刻都围绕在他身边挥之不去的蚊虫。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皓见高照迟迟没有开口,他准备试着感化一下高照。
“我呸,你懂什么?只要我还活着,那这没有人能阻拦我的路,活在尸堆里的日子我都经历过,更何况是这区区一点苦痛?”
高照放肆地大声笑了起来。
“到是你们,你们敢动我一下吗?”
高照指了指躲在树后的青云和苏忱忱,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他们。
“当然不敢动,我们这次来就是以为你会因为爷爷的劝说回心转意的,可没想到你这人油盐不进呐。”
林皓冲着高照笑了笑,随后他不再和高照说话了,他推着高玉川便要离开这里,苏忱忱和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