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殿内鸦雀无声,楼太医跪在地上,脊骨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负的折断。
贺玥侧垂头,鬓边珠坠微动贴在她颈边,细弱的凉意侵袭着她,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按压在自己的额角。
“玉扳指收着吧,就当做今日的封口,其余的事我也不叫你做。”贺玥嗓音疲倦。
明知不可为的事,她竟还要试一试,何必呢?
真是痴妄!
“是!多谢娘娘慈恩!”楼太医这才收下玉扳指起身。
他对着慧青开口,“过早用补药反而不好,慧青姑姑您在食补这一方面比微臣更加深入,就按照您的食补来。”
“到时候您开了方子到太医院记档就成。”
说罢楼太医行礼匆匆退下,一刻都不敢留。
慧青见贺玥实在凄苦,她大着胆子开口,“娘娘,我们注定瞒不过陛下,娘娘如果实在不想生,就如实告诉陛下吧。”
“陛下万一心软……”
贺玥垂眸深思,手按在自己的腹部,孩子应当是两人相爱的产物。
她做不到爱憎分明,如果孩子出生,她害怕她会怨孩子,怨孩子将她的所有后路斩断!
再无转圜的余地吗?
…………
玉扳指被一只根骨分明的手拿着,略显苍白的手指透着寒意。
宁如颂站在案前,身姿挺拔,一时之间周身的气氛似恶煞修罗临世。
“按皇后娘娘说的做。”宁如颂将玉扳指重新扔回楼太医的怀里,语气看似平静,“退下吧。”
楼太医如蒙大赦的退下,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回来,这胎能打吗?”宁如颂问道,声音疲惫漠然。
楼太医猛打了一个寒颤,转身行礼,一字一句斟酌开口,“陛下,娘娘身子弱,这胎怕是不能打,伤身啊!”
宁如颂不再发问,挥手叫他退下。
小关子凑上前去扯出谄媚的笑容,仿佛没有听到宁如颂询问打胎的事,“为陛下贺,为娘娘贺!”
“是该贺。”宁如颂此时也平静下来,“赏!阖宫上下都赏!”
一道道赏赐的旨意从永定宫发出,皇后娘娘有孕了!
前朝大臣们知晓后心中长出一口大气,甚至有人喜极而泣,陛下今年二十有四膝下却无一子,这件事压在大臣们的心中沉甸甸的,皇嗣乃国之本呐!
幸好上天垂怜,皇后娘娘终于有孕了!
晚间,宁如颂整理好情绪,温和的将贺玥揽在怀里。
“玥玥,太医说你身子本就弱,这胎不宜打,否则恐伤根本。”宁如颂缓缓低诉,抬手抚着贺玥的脸颊。
宁如颂平常总是喜怒不显色,此刻他几乎是哀求,将自己心底的话不加润色的说出。
字字蕴藏真情,他想得把话给说清,他之前做错了,不奢求贺玥能原谅他,只求放宽心态,两人后面好好过,不爱他又如何。
“在东宫时,我没有辨清我对你的情感,我那时叫你怀一个孩子,目的是在以后我不再宠爱你时,你有一个立身的依靠。”
“可玥玥,现在我辨清了,我不会爱屋及乌,我所有的情感都落在你的身上,有没有孩子我真的丝毫不在乎。”
贺玥眼眶通红,情感复杂到难辨悲喜,她抬眸看他,“你不会爱屋及乌,我也恐怕不会爱这孩子。”
“对这孩子不公平,何苦生下他?”贺玥疲倦而惨然的说道。
她瘫坐在他怀里,身姿纤弱,像一朵伶俜凄清的荷莲。
宁如颂手指揩去贺玥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玥玥,我的父皇母后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