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痴不聋,不作家翁,朕作为你们的父皇,不愿看到你们兄弟阋墙,有时候自然愿意多包容些,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装糊涂。这些年,你们几兄弟做的事,朕不是一点都不清楚,但只要还没做的太过,朕都不愿赶尽杀绝。水至清则无鱼,这皇家事,掺杂了太多的权势利益,本也不可能至清至纯,朕还愿这家是家,也就不愿太严苛。”
“父皇的苦心,儿臣能明白。”
“朕是有一片苦心,可朕不能被自己的苦心迷了眼,朕更不能为了自己宽心,就作壁上观,就无视天下安定。”
对上萧景宴的眸子,皇上眼神也更冷了些。
他快速又道。
“朕不但是你们的父皇,朕还是这天下的皇上。朕不想看你们兄弟为了权势手足相残,在阴谋算计中你来我往,可朕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山动荡,家国不宁。不论是谁,想要生乱,想要动摇大邺江山,动摇国本,要搅扰百姓安宁,毁了祖宗基业,朕必定不容。”
“父皇圣明。”
“老四的事朕心里都明白,放纵搁置都是一时的,朕自会处理,你和沈家丫头就别再插手了。”
萧景煜的事就是一滩浑水,掺和多了,对他们都没好处。
尤其是对沈安宁来说更不是好事。
沈安宁是将门之女,背靠着镇国将军府,而今回京,她本就是被人盯着的香饽饽。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做的多了,但凡有丝毫疏漏,都可能为人所利用,攻讦构陷,挟制胁迫。
万一真的哪出了错,弄的身不由己,毁了前程姻缘……
不值当的。
有些话皇上没有明说,可他的担忧,萧景宴看的明白。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嗯。”
皇上点头,他把酒盅端起来,一饮而尽,许是敞开了心扉,他心里也比寻常时候更觉得畅快轻松。这些日子,压在他心头的石头,都轻了不少。
放下酒盅,皇上缓缓起身,“该说的朕都说了,朕也该回宫了。”
“儿臣送父皇。”
“不用了,”皇上摆了摆手,“冯公公在外面候着,龙隐卫也跟着呢,朕的安危无需你挂心。良辰美景,这么好的时候,你还是在喜欢的人身上多用用心吧。你娘瞧见了,也会开心的。”
“儿臣明白。”
“老九,爹希望你幸福。”
爹……皇上用这一个字,说尽了他所有的在意在乎。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要为萧景宴打算,为其他皇子打算,也为这江山打算。
萧景宴眼睛也微微红了红。
皇上叹息着道,“爹这一辈子,早年马上打江山,也算战功卓著,小有所成,后来掌管天下,也算百姓安宁,国富民强,爹不敢说自己管理下的大邺是绝顶盛世,但爹无愧于萧家先祖,无愧于黎民百姓,这往后几年,爹也不会有愧于你。
有些担子,是我们必须扛的。
爹能做的是,只要爹还有一口气,这大邺就乱不起来,不会甩给你一个烂摊子。而你……老九,你要承担什么,你也多想想。你要记着,这不只是为了国富民丰,也是为了有资本守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皇上说完就快步出了暖芳阁,直接离开了。
而这些话,像是在萧景宴的脑海中炸开了一般,他的眼睛一片腥红。
有资本守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该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