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全向手下示意坐下,迟勋不过一书生,并非修武者,无需如此兴师动众。
迟勋微叹,问道:“方兄,你真不打算为自身留条后路吗?”
“此言何意?”
“我国与金国战事胶着,若我国赢,朝廷将对各地叛军展开围剿。方兄的势力与各大主城近在咫尺,定成朝廷首要打击目标。若金国胜,其军自西番入西关,方兄又该如何应对?如今国战初启,尚可浑水摸鱼,等战事一毕,无论胜败,方兄皆难逃厄运。方兄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麾下兄弟考虑一下。”迟勋冷静分析。
方全闻言,笑而不语:“迟老弟过虑了,我退路甚多。”
“愿闻其详?”
“譬如,归顺周百元。”方全沉吟道,“他多次遣使,欲与我军合并,并承诺我副帅之位。两军合一,无论国军、金军来犯,皆可无忧。”
迟勋连连摇头:“若真如此,不待外敌,方兄恐先遭周百元毒手。他之许诺,皆为空谈,对其他叛军首领亦如是。他广设副帅,架空自身军权。我敢断言,一旦方兄应允,他必暗中图谋不轨,届时方兄危矣。”
方全尚未开口,旁边一位身形魁梧的壮士便猛然站起,愤然拍桌斥道:“纯属无稽之谈!”
迟勋则淡然一笑,对那壮汉的愤怒置若罔闻,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方全身上。
方全见状,轻轻抬手示意旁人安静,迟勋所言,实则正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隐忧。
见方全面色凝重,沉默不语,迟勋趁势进言:“周百元此人,私心膨胀,贪婪成性,目光短浅,从他率兵攻打西辉城一事便可见一般。彼时,他虽派出五万大军,但其嫡系部队不过万余,战败后,他并没有多少损失,却将后来归附的几股叛军势力推向了深渊,此等教训,方兄岂能视而不见,重蹈覆辙?”
方全悠然自得地品了一口茶,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么,依迟老弟之见,我应何去何从?”
迟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投奔段大人麾下。”
“哈哈!”方全朗声大笑,摇头晃脑道:“迟老弟啊,你终于肯袒露此番造访的真实意图了。”
此言一出,另一青年面露不屑,插话道:“段天扬此刻正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可轻言投靠?”
方全闻言,连连颔首,含笑反问:“迟老弟,眼下周百元、安钦山、董志三人联手,麾下兵力多达二十万,而段天扬所率的洪兴军不过十万之众,以少敌多,胜算何在?我若归顺段天扬,又能有何裨益?”
迟勋郑重其事地说:“投靠段大人的益处不胜枚举。首先,段大人高举朝廷的旗帜,是备受朝廷认可的地方军。方兄若投身其麾下,即意味着接受朝廷的诏安,从此不必再担心国军的进攻,后顾之忧自然烟消云散。”
“哼!”之前发言的青年不屑地冷笑,反驳道:“若我们真的畏惧朝廷,又岂会揭竿而起……”
话未说完,方全已瞪向他,眼神示意他住口,让迟勋继续发言。
迟勋接着说:“其次,段大人与周百元截然不同,大人重情重义,言出必行,从不会食言而肥。看段大人仅凭五千兵力就敢深入西辉城,解救原城卫长吕云,便知他对兄弟决不会有所图谋。”
这一点,方全内心对段天扬也着实佩服。
他表面却不动声色,轻抿一口茶,淡淡道:“请继续。”
迟勋继续分析:“再者,若周百元与安钦山、董志的联军真的消灭了洪兴军,方兄认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安钦山、董志与方兄之间本就嫌隙颇深,他们一旦得势,方兄的日子岂能好过?”
方全听后,一直镇定自若的他也难掩怒火,将手中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