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提高声音答应道：“好的！收到！”
这两声之尖锐，甚至盖过了老巫婆的嗓音，吹哨一样，在整个死寂一般的游戏设计层之中回荡着。
余音绕梁的都是他的惊慌。
老巫婆皱眉瞪着他，李平又快把自己的脑袋插自己裤裆里了。
但是他看着屏幕右下角处，那个缩小到不能再小的画面之上，那个……在这么短时间之内，竟然已经完全恢复成正常精神体样子的实验体。
眼中的纠结和慌乱，缠成了无解的死局。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他应该在一开始就说出实验体存在异常的。
他不应该为了那一点点“叛逆”的心理，就悄悄地放纵了对实验体的监管。
他的实验体不大对劲，他刚才已经偷偷地给他注射了精神异化剂，但是……他并没有异变！
他甚至在战斗之中，展现出了更加强大的力量，手臂上根根鼓起的筋脉明明是异化的象征，却也止于筋脉鼓起。
他一拳就把那个接受过头部基因更改加持的大头猎手的脑袋给轰开了！
现在他怎么办？！
李平简直要吓死了，但是谎言就像是不断落下的雪花，看似轻飘飘的，实则累积起来，能压塌屋脊。
他已经不敢说了，现在说出他竟然放纵实验体的事情，他一定会丢掉工作的！
他需要这份工作，家里的人全指望着他才能吃上饭。
李平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的面色更加青白，更像一个僵尸了。
但是他望着冰蓝色的屏幕，眼中也露出了一些人被逼到了绝路后的疯狂。
他闭上眼，打算将精神异化剂翻倍。
但是手一抖，他多输入了一个“0”，这就导致……李平等到输入成功的页面显现时，才发现他竟是将手头分配的所有库存，整整600g的精神异化剂，全都给实验体输进去了……
他脑子空白了片刻，而后几乎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被他搞砸了，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他马上就要被赶出公司，还会欠上相当大一部分的负债，他彻底完了。
而与此同时，他看到了荧幕上，何鸾的游戏舱之中，他正在剧烈地抽搐。
游戏舱不断被拍击，踢打，他竟然在游戏舱之中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眸血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原地爆成一团血雾。
精神异化剂，是从异化的生物身体之中提取的，过量也会引起人的异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何鸾要变异了。
他完了。
但是李平竟然还试图去阻止一切朝着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他手指哆哆嗦嗦的，眼睛四外看了一圈，同事们都在忙着工作，没人注意他这个透明人，和这个快要被撞裂的实验体游戏舱。
他把麻醉的气体开到最大，全都灌注进了正青筋暴起，甚至轮廓都开始扭曲的何鸾的游戏舱之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是……
只是希望一切能慢一点。
厄运能慢一点降临，给他一些心理准备的时间。
李平同样清空了库存的麻醉，游戏舱完完全全地掩盖在白色的烟雾之下，何鸾的状况如何，他根本看不见。
他紧张得抓紧了自己的椅子扶手，喉间干渴得仿佛有个沙漠。
随着时间的推移，游戏舱的挣扎声和撞击声消失了，但是麻醉的雾气还没有来得及散去。
李平的呼吸变得无比艰难，死死盯着画面之中的游戏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