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在沉意宫宣读着圣旨。
尖锐的嗓音一字一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襄宁公主,乃朕之女,侍宠娇纵,疏于礼教,德行有亏。秉圣意贬去陇南,由年府二子护送,三年之期,望有所悔改。
钦此。”
温夷歌静坐地上,脊背挺得很直,青丝随意垂落,不加任何修饰。细看之下,她的脸色惨白,双目黯淡无光。
王石不得不提醒她:“二殿下,该接旨了。”
她抬头,微微弯唇,却不是在笑:“母后呢?她说的求情不是为我,是为常宁对吗?”
王石区区太监,哪里敢议论主子们的事,即便皇帝下了这样的旨意,可他对襄宁公主的宠爱仍是万中无一的。只希望她能体谅陛下身为父亲的苦心啊。王石低下头道:“殿下还是快些起来,地上凉。”
“不必了,”她笑了一声,声音异常冷淡:“放下吧,出去!”
手中的圣旨顿时如同烫手山芋,王石打算再次提醒,只见她微微抬眸,眸中淡漠如冰,登时凝结成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接不接都一样,我叫你放下,然后出去。”
王石叹气,行礼后带着宫人屈膝慢慢退出。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主仆二人。撕拉一声,温夷歌手里揪了许久的手帕终于是一分为二,被丢弃于一旁。殿内蔓延着无边的寒冷,温夷歌哆嗦了一下。黑暗一丝丝地侵入殿内,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那些散去的暖意仿佛是昔日的情分。
“殿下,”婢女书音的声音慢慢传来,“天黑了,该点灯了。”
书音将她扶起来,她脚下不着寸缕,裙边拖着地,温夷歌的灵魂跟随着主仆两人慢慢步入更深的灰暗中,嗓子稍微沙哑,“不必点了。”
三年后。
福华寺乃当今圣上亲封的国寺,皇室贵族礼佛之处。
而今,皇后景氏正在福华寺内礼佛。
福华寺建于半山腰,即便是阶梯都要爬上半个时辰左右。
山脚下,几个侍女正围着一个青衣女子,她坐着轮椅,一眼便能瞧出她的腿有问题。
察觉有脚步声靠近,侍女们一阵警觉,回过头,只速速福身行礼,“小年大人。”
被喊年大人的青年摆摆手,他轻轻颔首道:“常宁郡主。”
景西行动不便,只微微点头,回以一礼,“小年大人。”
语气平平淡淡。
年折光似未察觉,道:“听闻襄宁公主不日便要回京了。”
景西微怔,脸上风平云静,垂下的眼皮遮去了眼底的戾气。右手捏在扶手上,指尖弹动似在蓄势待发。
他又继续叹道:“怪不得皇后娘娘出宫礼佛。”
她的目光落到别处,眸底凝着淡淡的讽刺,许久,她才道:“是吗?”
年折光略过她的脸色变幻,微微一笑,那是叫人耐人寻味的笑意。此时皇后已离寺下山,坐上回宫的仪驾。
景西一路跟随在后,中途,一宫人靠近递给了她一张纸,待皇后仪驾进宫后,景西留在了宫外。
景侯郑重嘱咐她:“你与襄宁终究是表姐妹,不要让皇后难做,皇室我们得罪不起。”
景西心中不痛快,却也答应了下来。
半月后,现今京城最为炙热的茶余饭后闲谈便是道襄宁公主回来了。
几乎每每遇上一个摊位都能听到这类闲谈,更别说是酒馆里了。
楼梯口处,年司筵手执纸扇,一袭长袍,从面上瞧,是一介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没错了。
纸扇一收,他慢慢走下,向一青年拱手行礼,“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