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夜越来越深。
谢时星又背起了顾宁。
顾宁撑着伞在两人头顶,絮絮叨叨地小声和他搭着话:
“喂,谢时星,你喜欢听民谣吗?”
“嗯。”
“这么巧啊,我也是。我最近特别喜欢听《精卫》,这首歌很火啊。你可以回去听听试试。”
“好。”
“我刚来a市不久,对这里的口味还不太习惯,感觉吃什么都好辣。最近我在一个社区楼下找到了一家面馆,味道清淡一些比较像我家乡的味道,还挺好吃的吗?改天我们可以一起拼桌去吃。”
“嗯。”
一路上,不管她问什么,谢时星都是淡淡地回答“嗯”或者“好。”
顾宁都怀疑谢时星他是不是换了个芯子了,今天怎么这么沉默寡言。
片刻,她伏在少年温暖的脊背中,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道:“不过,谢时星你刚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差点下意识地就要拿刀砍你了,虽然我手里也没有刀。”
谢时星:“为什么?”
顾宁声音凝滞了一瞬,含糊道:“以前在乡下生活,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是要拿一把菜刀压在枕头底下啊。”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安静下去。
四周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只剩下沙沙雨声。
头顶,细密的雨水一滴滴从少女发丝间落下来,谢时星肩膀那块衣服被打湿了一片。
脚步顿了顿,他抬头,却看见少女逐渐舒缓的呼吸与安静柔和的眉眼。
顾宁她睡着了。
少女脸小小的,蜷缩在他肩膀上,呼吸间,脸颊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在她手中,一把向着谢时星悄悄倾斜的伞面遮盖住了他全部的世界。
行动间扯动腰腹的伤口,钻心的痛,谢时星下意识地抽了一口凉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把伞扶正,直到把少女整个身体都遮得严严实实,才又一步步背着顾宁沉稳地向前走去。
眼前是大雨滂沱,无穷无尽。
寂静的校园里,绿意幽幽,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并肩在雨幕中缓慢前行。
出了校园,灯火零零星星地弥漫在江边大道,雾气弥漫。
宽阔的柏油路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断断续续地开着在后面跟了他们一路。
明明只是短短一段距离,却像是走过漫长的四季。
*
第二天,顾宁从家中醒来,左手覆住了额头,愣愣地看了天花板上的吊灯许久,这才回忆起来自己昨晚似乎是被谢时星送回来的。
模模糊糊的印象里,她后来到了租的房子楼下,挥手和谢时星告别。
谢时星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他清冷的侧脸和修长的身材。
“谢谢你送我回家。我走了哦,谢时星。”顾宁一步步朝楼上走去,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一点点亮起。
直到回到家里,她透过苍绿色的窗帘向外望去,却只瞧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管家打开车门,从迈巴赫里走出来,对着谢时星恭敬地弯着腰,说了些什么,谢时星最终朝她这边深深地望了一眼后转身上了车。
少年那一眼中的晦暗情绪,她看不懂也猜不透。
不会是错觉吧?
大脑记忆一片混沌,手机闹钟显示已经快早上八点钟。
顾宁从床上爬起来先进厨房接了一壶水,按了on键,开始烧开水。
这些年,她一直有每天早上空腹喝杯开水的习惯。
随后,她又进了厕所开始刷牙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