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门口有人看向她们这边,在喊。
“花姨还有事,就先去忙了。下次见面再聊。”花姨将未燃尽的烟头扔进了垃圾箱里,抬脚就要走。
“花姨。”顾宁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花姨:“还有什么事?”
顾宁:“最近我爸没给我钱,我和我妹妹没有生活费了。新学期,学校又要交学费。我看花姨你这么忙,我是想问周末我能来你这里打几天工吗?”
花姨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宁宁啊,不是姨不想让你来,而是我们这边的招聘要求确实不低呀,老板管的很严。”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来帮你几天忙,赚点学费而已。要是不行,就算了。不好意思,花姨,我作业还没写完,要先回学校了。”顾宁又背起了书包,微长卷发披在肩后,慢慢往回走。
花姨喊住了她:“等等。这几天老板出差了,都不在店里。但说好了,你不是正式工,只是临时工,工资只能按照一天100来算,卖出了东西倒是可以算5的提成。”
“嗯嗯,谢谢花姨!”顾宁温柔地笑了笑。
眼看着花姨已经被人拉走,进去商场里了,顾宁才一步步往回走。
“你妹妹怎么样了?”
“这些年你不会怨花姨吧?”
……
一句句对话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盘旋,顾宁扯了扯嘴角,面容平静地将手中的成绩单一点点撕碎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路过一处洗手池,她一遍又一遍用冰冷的水冲洗着手臂,仿佛那样就能洗掉手上沾染的烟味。
是该庆幸花姨没发现她已经转学去育才高中了还是该可怜她妹妹死了都没人在意。
原来,她和妹妹注定是被所有人无视的存在,是没有人在意的可怜人。
站在路边,眼前是斑马线,对面是红绿灯。
顾宁愣愣地看着红绿灯上闪烁跳跃的数字,一幕幕过往如同陈旧的幻灯片般在脑海中回放。
医院里,年幼的顾宁拉着妹妹躲在墙角里,看着花姨冷漠的背影。
“两个孩子不是有亲爹吗?凭什么让我收养啊,没钱。”
“饿死就饿死。谁让我姐非要生这么多的,她自己看走眼遇上个出轨的渣男能怪谁,只能怪她自己。”
画面一转,又来到人来人往的社保局。
花姨拉着小顾宁的手,和蔼可亲地问道:“宁宁啊,你妈妈社保卡的账户密码是什么?放心,阿姨不是想贪你妈留给你们的那100多万工亡抚恤金,只是阿姨怕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被人给骗了。更何况,你亲爹又娶了个老婆,生了个小儿子。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爸,到时候万一你爸来找你要钱怎么办?”
年幼的顾宁似懂非懂地告诉了花姨密码,看着她欣喜如狂地取了钱以后给顾宁和妹妹一人买了一件漂亮的白裙子。
100多块钱的连衣裙,裙边缀着蕾丝边,已经是当时顾宁穿过最舒服的衣服。
一整天,小顾宁高兴地围绕着镜子转圈圈。
转啊转,“砰”的一声,额头撞了上去,镜子碎了满地。
与之而来的是门外顾父震破楼层的敲门声。
“你这个赔钱货,要你把密码告诉我你不说。现在好了吧,你那个亲小姨卷着钱跑了!”顾父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恨铁不成钢。
年幼的顾佳害怕地瑟缩在了顾宁身后,拉着她的手轻轻唤道:“姐。”
“别怕。”顾宁站在妹妹面前,眼眸漆黑,唇角咬的泛了血丝。
凭什么作恶的人可以理直气壮,而他们受害的人却要畏畏缩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