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正家的,你节哀顺变,别太难过了,还有我们大家在呢。”
木杳的五感刚恢复,就听到一道刻意压低放轻的声音,语气听起来还有些沉痛。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穿着粗布衫,正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一脸哀叹。
周围还有一些人,看她的眼神跟这个女人是相似的。
木杳没急着应声,只是缓缓眨了两下眼睛,第一时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以为她是伤心过头了,更是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简陋的灵堂,光线昏暗,墙壁上挂着白色的幔帐,上面绣着黑色的哀挽字样,字迹有些粗糙,墙角摆放着一些燃尽的蜡烛和纸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雾。
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供桌,上面陈列着一些简单的祭品,两侧各有一支点燃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
木杳的目光落在那个木制的牌位上,上面刻着“先夫文满正之灵位”,而在她耳边,还能听见偶尔传来的低语和啜泣声。
好家伙……
木杳赶紧接收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以及这个世界的世界线。
现在是1976年,这里是华国东北一个叫做三棵树村的小山村。
原身名叫许星薇,是邻村双河村许家的四女儿。
许星薇十九岁嫁给了邻村文家的二儿子文满正,二十岁生下儿子文州,二十三岁生下女儿文遥。
文满正是个很老实的人,虽然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胜在踏实,对老婆孩子都还算不错。
可是原身很嫌弃他,觉得他没本事、没出息,脑子还笨,不会钻研什么,就知道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干活。
文满正被奚落了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憋了半天,托了好多关系得了个去化肥厂做工的名额。
在这个需要干农活挣工分的时代,这算是挺有出息的工作了,挣得也要多一些。
本来日子越过越好,也算是有了奔头,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年前文满正在干活的时候出了意外。
装满货的大车从他身上轧了过去,虽然有东西挡了一下,但他还是当场死亡,只是死相没那么难看而已。
出于人道主义,工厂赔了一百五十块钱,还给了些粮票和布票,算是丧葬补助金和抚恤金。
在这个猪肉八毛钱一斤的年代,这笔钱算得上是可观了。
可是文满正死了,就相当于家里的顶梁柱塌了,文家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中,连年都没过好。
然而在这种时候,更是发生了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
说实话,许星薇长得漂亮,没嫁人的时候就经常有年轻小伙子凑到她面前献殷勤,抢着帮她干活。
结婚以后,文满正虽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对她不错,不会让她干什么重活。
可惜许星薇不算是个安分的人,她嫌弃文满正是个粗人,更喜欢那种文文弱弱的读书人。
因为工作,文满正一直都是早出晚归,家里的事情好多都不知道,于是,一来二去,许星薇就跟村里一个叫胡松云的知青越走越近。
虽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她私底下经常把文满正带回来的好东西送给胡松云,什么麦乳精、奶糖、绿豆糕、冰糖等等,连两个孩子都只能尝尝味。
甚至有时候连味道都尝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现在文满正死了,许星薇不仅不难过,心情反而还很好,这样她就再也没有顾忌了,可以捅破窗户纸跟胡松云在一起了。
果不其然,没过两个月,胡松云就跟她说,上头好像在计划将知青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