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啪”地按掉这雷达丧钟。
三魂七魄只有一魄为了活命爬起来了,其他都还在装睡。
她打着哈欠,眼泪鼻涕横流,迷迷糊糊地扫了下四周。
瞬间,魂魄都吓得归位了。
乱七八糟的白色书桌,塞满娃娃的白色书柜,天鹅绒的白色窗帘,羊毛绒的白色地毯。
这可怕的叶明远禁欲色。
好像是她的房间。又好像不是。
越上年纪,越爱粉色。
她成年后,就把所有的禁欲白换成了少女粉。
而且…她不是…死了吗?
难道是做梦了,还是这闹钟太索命,被摇回魂了?
“朵朵,朵朵,要迟到了!”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她光脚跳下床,拉开房门。
晨光从门缝倾泄下来,林姨正慈爱又焦急地看着她。
叶鹿惊得眨巴了数下眼睛——
林姨还在!
又伸出一个手指颤颤巍巍地碰了碰——
有温度的!
“林姨,真的是你吗,我没在做梦吗?”叶鹿眼眶瞬间红了,她一把抱住妇人,将头埋在温暖的颈侧。
林姨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推着她往房内走:“哎呦呦,你这孩子是做了什么噩梦,还光着脚,穿得这么少,赶紧把秋衣秋裤穿上。”
说着,熟练地从衣柜里挑出毛衣裤子:“我和你说春穿秋裤,夏不拉肚。”
叶鹿看了一眼窗外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又看了一眼裹着像白熊的林姨。
她一边流着绵延不绝的眼泪,一边扑哧笑出声。
是了,也就她的林姨,一年只分秋冬两季。
林姨只道她是做噩梦了,抹去她满脸的鼻涕泡泡,柔声叮嘱道:“朵朵,你现在高二,马上就高三了,怎么还想着逃课赖床呢?赶紧起床,把衣服穿好。”
同时往门外使了个眼色,“抓紧点,再不下楼,先生就要说你了。”
“高二?”
叶鹿呆住了,她的眼里微光闪闪。
多好的年纪啊。
林姨还未去世,她的学业还未荒烂。
上一世,她是无根无叶的菟丝子,攀附叶明远身上,从中汲取养分。
如果有一天树木干枯了,她也想好要随之而去,入土腐烂。
为爱殉葬,多么高贵无畏的结局。
如今重回于世,她才看清,这不过是维护自己脆弱自尊的谎言——
一株菟丝子能有什么价值呢?
只叹年少的她太过无知,错把攀附当幸福。
以为做个菟丝子,就可以不必为一切烦恼,在俗世享乐中贪欢,就是掉进土里殉葬,也能安静腐烂。
却没想到,所有的风雨与烦恼都来源于这误入歧途的本心。
叶明远从未正式承认过她的身份,也几乎不带她参加任何宴会,让她被商圈的人暗地嗤笑看不起。
她倒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可是内心别扭又自卑,因为做着一份赏赐的工作,爱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重回一世,她不想再做菟丝子了,只愿长成坚不可摧的藤蔓,撑起一方独立天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守护好她爱的人。
草草洗漱完,叶鹿往书包扔进一堆文具,快马加鞭得蹭蹭跑下楼。
“怎么连着几天都迟到?今天就不要走路了,我让李忠送你。”
男人在窗前抽了一口烟,抬眸看着她。
他的眉眼很端正,浓眉下压,眼型圆润上挑,眼尾却微微下垂,使得温文儒雅的君子气质,平添了几分深邃阴沉。
如同他脸上的光影交错,一半黑色,一半白色。
望着上辈子爱而不得的“罪魁祸首”,叶鹿有点恍惚,明明回到了7年前,叶明远除了脸蛋嫩一点,线条柔和一点,竟也没什么大变化。
她不禁感叹他的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