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刚下值,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让长平过来叫她。
她小心翼翼地转了转黑漆漆的眸子,眼巴巴地往男人刀锋般冷冽的俊脸上看去。
二哥如此关心她,她心底自然是美滋滋的,还以为前几日那甜汤一事,闹得兄妹间有了隔阂,如今看来二哥绝不会因为那等小事便嫌弃了她。
她端坐在男人对面,中间是一条长案,案上是几碟小菜。
二人没在书房,只在会客用的花厅里,明禛用饭时不爱说话,面无表情地让长平给她添了副碗筷。
明翙环顾了一下清清冷冷的四周,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问。
吐槽完宋寒州的大嘴巴,她又认真解释,“二哥,此事我有自己的考量。”
明禛吃饭的动作雍容优雅,慢条斯理地抬起黑沉沉的眸子,“你的考量是什么?”
他这凛然如冰的语气,实在太像拷问犯人,再加之面上没有半点儿情绪波动,像一尊随时会杀人的煞神……
明翙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咽了咽口水,“我这个年纪,有几个能婚配的绯闻对象也是正常的,小侯爷虽外面名声不好,但我觉得他这个人还算靠谱……”
明禛嗤道,“靠谱?”
明翙点头,“嗯……”
“明翙。”明禛眉心刻成一个山字,语气已然有些不耐,“他在秦楼楚馆搂过的女子,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这样的人,我不认为能做你的未婚夫。”
明翙见男人嘴角微沉,一脸不悦。
瞧着,当真像一个怒其不争的老父亲,也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些想笑。
“你笑什么。”
“二哥担心我?”
明禛:“……”
明翙扬起嘴角,“其实二哥不用担心,我让他去取夕颜花,并非胡闹戏耍,若他当真取回来,我会信守承诺,嫁他为妻。”
她说得情真意切,可这话一落,却感觉面前的男人周身气压猛地降低了几分。
“二哥……还是觉得不妥么?”
明禛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是听了小姑娘认真说要嫁人的话,心头忽然有些沉重。
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将那莫名汹涌的怒意压得死死的,可压得越死,那恼怒却越澎湃。
他从未想过,明翙有朝一日要离开他,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他也没想过,若明翙窝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撒娇要抱要亲时,是一副什么乱七八糟的场景……
他养大的人,如今已经十五岁,就算今年不议婚,也该是明年。
他只是她的兄长,本就不该阻拦,反而应该多为她相看为她把关才是……
想到这些,他只觉心烦意乱,躁郁不已,就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也在此刻失了分寸。
他沉默半晌,冷冷听着窗外风雪的呼啸声,很快便说服了自己。
明翙已经长大了,他无法再掌控她的一切,也不可能永远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护着,总归会有另一个人代替他来疼她宠她。
他甚至有些庆幸明翙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然他很担心自己……会做出些荒唐举动来。
眼前小丫头肌肤欺霜赛雪一般,说起宋寒州时,一双眼睛格外漆亮。
他没什么好说的,压下心头不虞,眉心紧紧皱着,“你如何确定他是否亲自攀上燕支山绝壁为你取花?”
“所以,我本来也是要来寻二哥的。”明翙弯起眉眼,“我想让二哥帮我派个人,暗地里跟着他一起去。”
她要确定宋寒州的心意,光听宋寒州花里胡哨地吹嘘可不行。
她要自己看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