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太婆一下子站起来,好像从来没哭过一样。她得意地大叫:“你倒是说说,你都错哪了?”
“相公,我知错了。我一不孝,不该生为女儿身,每天被父母兄弟驱使着天不亮就挑水干活,烧柴做饭,夜里还得织布作衣。父兄一有不顺心就可以拿我拳打脚踢,我不能有半句怨言。”
在场的女人们露出了同情的神情,一些男人也有些不忍。
“二不孝,不该生的如此瘦小,没有婆家愿意要我。为了给兄长凑钱成家,我未及笄就被便宜卖到了相公家,从此给婆婆当牛做马,多年来被婆婆非打即骂,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说着李籽沐撩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斑驳疤痕,即使是傍晚光线昏暗,也触目惊心。
这时有女儿的人家看到这里,都捂住了女儿的眼睛,实在不忍心让女儿家看到这些。
李籽沐说到这也带了几分感情,三分来自于这具身体残留的悲惨记忆,七分是对原来的李籽沐,这个还未懂事就开始背负一切,最后默默含恨而死的少女的心疼。
何老太婆有些不敢面对李籽沐的眼睛,目光躲闪。
“我还不贤,因为我无论怎么尽心伺候婆婆,都不得婆婆一个笑脸,反而因为不能赚钱要被婆婆赶出家门”李籽沐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铿锵有力地承认自己的“罪状”。
“我二不贤,竟让相公心疼我这个发妻,不愿看我一人流落在外,甘愿陪我一起离家,两人一起奋斗,才过的好一点。”
张一天看向李籽沐的眼神已然充满了心疼。如果他没有一起穿越过来,他的沐沐在这家人手下,该过着多么痛苦不堪的生活啊。
何老太婆则气得不行,当初可是你李籽沐这个狐媚子勾的我儿子主动离家的,怎么反咬一口我赶你出家门了?
可她看看周围人的反应,有伤疤在前,显然所有人都相信了李籽沐的所有话,她已经听到很多人在痛骂她了。“禽兽”“没人性”“谁家女儿这么倒霉有她这个婆婆”不绝于耳。
何老太婆脸皮再厚也闹不出什么了。
但是好不容易进城一趟,何老太婆出来前跟村里女人早就炫耀遍了,说自己进城找儿子享福去了,要是就这么回去,得叫那些长舌妇笑掉大牙不可。
怎么都得想个办法留下来才行。
何老太婆作势往后一倒,捂着心口就喊疼。
张一天这时正把沐沐扶起来,搂在怀里好一番安抚,见状不禁皱眉。
这老婆子又要作什么妖?
她天天在村里咒天骂地的,路过的狗都恨不得踢两脚,可一点不像有病的样子。
“你这是做什么?”张一天都懒得扶她,直接栽地里了事。
赵老板这样好心的人,听了李籽沐的一番“请罪”都连连摇头,不想搭理何老太婆了。
何老太婆见没人扶她,适应能力很强地假装晃一晃,又站住了。
“我知道,我这些年一时糊涂,没能好好对待儿子儿媳,让你们伤心了。”何老太婆轻轻巧巧地就把她多年的恶行给带过了。听的李籽沐在张一天怀里直翻白眼。
“我也不求你们原谅我。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我来城里看你们最后一眼,抓几服药吊着命过就是了。”何老太婆说着又捂了捂胸口,一副痛苦的样子。
“我就看看病,抓几副药就走,再也不来打扰你们两口子生活……”
何老太婆话还没说完,竟真的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张一天和李籽沐面面相觑,一时也摸不准何老太婆玩的哪一出。
如果她是假晕,那这戏也太好了一点。李籽沐看着她直挺挺地倒下去,嘶,这也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