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正如他懂姜中元的苦衷与担忧,也懂所谓“君命难违”,却也不愿单看爱人错过,而首次对皇上如此怨恨。
走着走着,到了熟悉的街巷。他向某处投去目光,往日热闹的摊贩处空无一人。
那是王二卖饼的地方。
说起来,柳儿已……
他走过去,怔了怔,问着旁边的几位小贩:“王二哥还好吗?”
“啊……”
与王二关系好的,自然知道他与柳儿之间的故事,而知道的,自然也打听到了昨夜上巳宴的变故。几位人脸色变了又变,满脸无奈:“王二哥早就走了。”
“去哪了?”
走也有去世的意思。
赵琳琅恍然一听,心里惊了一吓。那人也知表达让人误会了,连忙摆着手:“不是,不是,就是搬走了。”
“搬走了?”
“嗯,柳儿的后事明天要开办,然后公主说要把棺材送回老家,好生安葬。然后王二哥就收拾了收拾,去娄子村了。”
那男人打开了话匣,细细说道。
“娄子村不是柳儿老家嘛。王二哥……哎,真是,一个大男人哭成了泪人儿,真是可怜人。他说柳儿家里缺人照顾,正好棺材过去了还可以帮着守丧看坟,然后就赶忙启程过去了。啥也没留。”
赵琳琅欲言又止,唯能以沉默相待。
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遗憾:“太可惜了,太突然了。王二哥还天天跟我们说,上巳宴过了就去公主府当厨师来着。没想到啊,人这一辈子,真是跌宕起伏,世事难猜,所以说啊,平平淡淡,健康活着就好啊……”
几位人谈着谈着,就开始大谈人生哲理,赵琳琅拉了拉帽檐,听得心里堵得慌。他们从未见过柳儿,只是简单地点评着“是个忠心的好丫鬟,为主子送了命”,而于赵琳琅而言,柳儿是个活生生的人。
小时候溜进宫里找姜敛,是她拉着他的手躲进阁子里。柳儿虽然面相显凶,但总也和姜敛一样总笑靥如花。那日进了公主府,她还拧了一下他胳膊,吐槽道:“你们快成婚吧!成了婚,就不麻烦云麾将军天天翻墙再摔着碰着了。”
他朗朗笑道:“谢柳儿姐的祝福了?”柳儿只是撇了撇嘴,转过头笑了一下。
世事浮沉,变化难猜。她毫不犹豫扔下茶壶,张开双手挡在姜敛前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那岂止是主仆的情谊。
也正如他们所说,人生在世,平凡也好,富贵也罢,平安才是最紧要的。赵琳琅暗叹一声,他若是擅自意气用事闯入皇宫,卸去将军之位执意与姜敛成亲,说不定反而更会为姜敛招来杀身之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或许世间真存有命中注定。赵琳琅回身望向公主府,望了许久,回了自家。
他吃过凉了的午食,打发愁绪随手从书架中抽出一本诗集。他甚少看书,书柜上摆的满满当当,却只粗略读过几本,而后做了武将出征,柜上更是蒙了尘灰。
他轻轻吹气,抖一下,把灰尘落了,随意地翻着,桃花明目流转,几滴泪打湿书页。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
真是好词啊,好词。赵琳琅吟了一遍又一遍,还不觉够,他抽出一张信纸,认认真真地誊写着。
“世子爷,你总算吃饭了!”
男仆见门口的饭餐被端了进去,高高兴兴地闯进来,以为世子爷解开了心结,正碰着赵琳琅抄着词。
“送去公主府。”
抄罢,他递过去,声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