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在吵闹的广场,一下走空了许多。
姜敛呼出一口浊气,这时她不再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火气,她瞪了一眼有些无神的姜沧浪,讥讽地开口道:“如你意了吗?三弟。”
姜沧浪不耐地转过头来,无言。他这般无所谓的态度让姜敛心中更气,她起了身,偌大的广场,顷刻间只剩下三两人,姜谦垂着眸,没注意其他事,突然听得清脆的巴掌声。
他猛地抬起头,只见姜敛站在姜沧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蔑、愤怒、怨恨……说不清的许多情绪在她眼里闪烁着,她咬牙说着:“姜沧浪,你觉得你有意思吗?”
“三番五次的陷害皇兄,你以为旁人看不出来?你图什么,你告诉我,你妈都已经滚去冷宫了,你怎么还不消停?”
火气一旦倾泻,便再也停不下来。
起初只是为了皇兄伸张下正义,而姜敛却又委屈地回想起许多事。意气用事大抵如此,她再不能克制自己:“姜沧浪,你觉得你活着有什么用?那庙里供着的是你父亲的父亲,你的父亲以后也会进去!你连祭祖的事都可以拿来开玩笑?搞这些有的没的?”
姜谦有些急切地起了身,抓住姜敛的肩膀想让她住口,姜敛却使劲一甩,他从未见过她有这样的大力,姜敛眼角发红:“你的百日宴,我母亲去了冷宫!全宫在筹备着你的生辰宴,我的母亲在冷宫里面浑身发热直直病死了!姜沧浪,你想做太子,你凭什么做太子?就凭你和陆乘风狼狈为奸,臭味相投?”
“够了!”
姜谦厉声,这才震住了有些情绪失控的姜敛。她委屈地抬起头,流着眼泪。
姜沧浪面对姜敛的指控怒骂,一句话不说,只是用手轻触着发红发肿的半边脸,姜谦有些心疼地看看弟弟,又看看擦着眼泪的妹妹,只是叹息一声。
“姜沧浪,我只问你一件事,”姜谦蹲下身,与他平视着,“这件事你参与了吗?”
你参与了吗?姜沧浪不知道。
如果说知情不报算参与的话,那他参与了。
他承认了,他就是有着恻隐之心。他想看姜谦跌落神坛的颓废模样,他想顶替他站上那太子之位,俯瞰众生。他就是佞人,奸臣,恶徒。
撒谎也没什么用。姜沧浪想。
不知道父皇那边能查出来什么来,也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他无论说些什么,姜谦或许都会相信,而姜敛什么都不会相信。
她觉得委屈,姜沧浪也觉得委屈。
姜沧浪小时候就不受姜敛的待见,性格不合是一方面,看不惯他炫耀嫡子的身份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她发自内心地认为他和陆皇后是杀人凶手。
如今长大,误会只是越缠越深。
即便姜敛现如今已经清楚了,当年清贵人被贬冷宫,不止是因为陆皇后的污蔑。她心里仍对这位皇弟有着隔阂,姜沧浪所行之事确非正义,几番下来,姜敛对他可以称得上十分厌恶了。
“棍刑,枷刑,车裂,炮烙,腰斩,凌迟,人彘,具五刑。”姜敛轻声念着,“姜沧浪,你见过吗?”
姜沧浪抓着衣角,他没有理会姜敛,侧身,正向姜谦,他回道:“我确实检查了牺牲,里面是孕羊,但我不是主谋。”
“你为何不报?”姜敛咄咄逼人地追问着,姜谦立刻制止:“敛儿,休要再提这些!”姜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姜谦,觉得好笑。
她真的好像姜中元啊,姜沧浪看着她的笑,无端想到。
生气时,连打人巴掌的力度和角度都是一样的。看向姜谦时那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劲,都如出一辙。姜谦别过头去,有些悲伤,他想,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