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鹤十五岁下山游历人间, 从未栽过这样的跟头。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回想起这些日子,他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每次渡阳气也是尽心尽力,不知哪里惹了薛茗的不满,能让她说出这种冷漠的话来。
思来想去, 燕玉鹤给宗门的师父去了一封信, 询问她如何处置薄情负心之人, 然而师父的回信却让燕玉鹤大失所望, 她只叮嘱燕玉鹤不要多管闲事, 尽快回宗门接受封赏。
首先, 这并不是多管闲事, 因为这是他正面临的难题;其次, 燕玉鹤认为这是师父习惯偏爱更为蠢笨的师弟而忽略他的不公行为。其实他对此并无异议,并且赞同柳梦源的脑子不好使, 是应该得到更多关照, 但由于对这封回信的不满, 他还是在回程的路上慢下了速度, 平日里不会关心民间事的他,也难得出手管了几桩闲事。
一路上薛茗的表现并没有可指摘的地方, 虽然那日她说出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但后来在赶路的途中, 她也十分依赖燕玉鹤。比如二人夜间赶路时, 她会与燕玉鹤靠得很近,就算不牵手也会挽着他的胳膊, 将半边身子倚在他身上;睡着时也已经养成了抱着他的好习惯, 再大的床铺都愿意与他挤在一起睡;会与他亲密到不分你我, 有时看见他在进食,也会凑过来分食一口。
沐浴净身时,会心血来潮提出给他搓澡,虽然燕玉鹤不明白这是什么行为,但见她认真地在他背上搓来搓去,想来应该是增进两人感情的好事。
总之薛茗的依赖会从各个细枝末节中表现出来,越来越明显,让燕玉鹤心中的烦闷也得到缓解。他开始思考,或许薛茗只是不愿将心里话随意说出口的人,那晚她的话极有可能并未说尽。
她说的那句“今日喜欢,可能明日就不喜欢了”后面应该还有半句,是“也可能明日就更喜欢”,燕玉鹤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薛茗所表现出来的,根本不是不喜欢他的样子。
燕玉鹤想通这一点,心情骤好,当日狠狠表现了一番,给她灌足了阳气,还抱着她亲了许久,直到她熟睡过去,燕玉鹤都没有撒手。
其后,燕玉鹤带着她回了宗门,周围弟子都用打量窥视的目光黏在薛茗身上,这让他很不喜欢,但身为大师兄的燕玉鹤也不好因为同门师弟师妹多看了几眼而责罚。他此次回来只想将先前的事处理干净,预计不过两三日就可以结束,再带着她下山离去。
同时也想给师父看看他日后的妻子,虽说现在薛茗不愿成婚,但在燕玉鹤看来这是迟早的事,晚几年也无妨。他父母双亲皆过世,届时还需要师父来为他操持婚事。
只是每每燕玉鹤觉得事情顺利的时候,薛茗总能有法子给他当头一棒。隔着窗子传来薛茗的声音,她说天大地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处,还说会自行离开。燕玉鹤听着这些话,心口泛起闷痛,软刀子在他心尖来回磨着,很快就流出了血,浸染得他心中湿淋淋的。
燕玉鹤此时终于明白,她从未想过与他在一起,早已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这应当也是她不愿成婚的原因。
对燕玉鹤来说,成婚是羁绊,是将他与薛茗的命格连接在一起的媒介,而对薛茗来说,成婚是枷锁,会阻碍她想要离开的脚步。
燕玉鹤不可抑制地生出了怒意,他甚至觉得自己被薛茗戏耍,分明她表现得那么喜欢、依赖自己,到头来一句离开还是轻飘飘地出了口。他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让薛茗这般毫无留恋,毫不犹豫地向他的师父表达了放弃。
他看着薛茗站在绿叶纷扬的树下,满脸明媚冲他打招呼,心中却满是冷意,像立即抓着她质问,究竟为何要这般薄情。
可她明亮的眼睛轻弯,像是夜空中皎洁的月牙般漂亮,冲着他笑。燕玉鹤又想,她胆子太小了,又不是喜欢与人争吵的性子,就算是质问也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