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梁喑手机响了一声, 他没打断报告,低头看了一眼。
梁致谨发来的消息,在未解锁的屏幕上只显示了一条似是而非的[图片]两个字。
他懒得搭理这个人, 便没再看。
会议室的实木桌两旁坐满了人, 连续的加班让每个人都倦怠而紧绷, 连说话声都比平时大了许多。
梁致谨又发来一条消息, 这次比较明确:不看看么。
梁喑收回视线的一瞬间, 红蕊的手机先响起来, 在会议室里突兀地令人心惊,她自己心也抽了下。
“梁总, 我接个电话。”红蕊看着不断跳动的座机号码,心里有了个预感。
这几天她一直胆战心惊, 生怕沈栖出点什么事,期间发消息问他进展, 他说一切顺利让她别担心,三天之内一定给出报告。
现在三天到了, 这柄利剑终于要掉下来了。
“您好, 我是红蕊,什么?这么快?好好好,我马上安排人接收,辛苦您了!”红蕊长舒了一口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用力喘了口气刚准备挂电话,就听徐令知又说:“沈栖在医院, 让梁喑有空去看他。”
红蕊当头挨了一棒, 踉跄一步扶住墙, “什、什么?好, 我马上、马上告诉梁总!”
在医院三个字活像是一道闷雷,几乎要把红蕊当头劈倒,她捏着手机尽量维持冷静走向梁喑,低声说:“梁总,检测报告已经出了,证明药物与原材中没有任何有毒菌群,厂区没有安全问题,详细报告马上就可以传过来。”
梁喑抬手打断喋喋不休的争论,“这么快?”
“是、是。”红蕊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红着眼强撑着理智却不敢看他,“对不起梁总,无论您怎么处置我都没有怨言。”
“说重点。”梁喑的语气一沉,拧眉道:“什么时候学会的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红蕊低着头,心惊肉跳地张了张口,声若蚊呐:“三天前,出事的那天晚上沈栖来跟我要过一份厂区取样。”
梁喑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红蕊清晰感觉到他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暴怒与戾气,机械性往外交代事实:“徐令知说沈栖现在在医院,您……”
红蕊一句话没说完,梁喑已经拉开会议室大门,沉重的门“砰”地一声撞回来,发出震天的声响。
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面面相觑,纷纷往后缩成鹌鹑。
他们从未见过梁喑有这样失控、暴怒的时候,活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瞬间撕掉了优雅沉稳的外衣,暴露出真正的残忍乖戾。
红蕊安排二助接收检查报告,拔腿跟上梁喑。
懊悔一瞬间淹没而来,红蕊不断自责,她明知道沈栖身体不好,明知道梁喑当个瓷娃娃一样养他,她还敢冒这个险。
“梁总,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梁喑停了一瞬,双眸之中几乎全是怒火,下颌肌肉群也绷得死紧。
出事的时候他没这样,股价持续下跌三天了他也没这样,就连外界层出不穷的新闻砸到梁氏脑门子上他也没露出过这个表情,红蕊怀疑他想把自己掐死。
梁喑指着红蕊连续点了几次,几乎是咆哮出来,“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我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把我太太送进医院的吗,啊?”
红蕊不敢吭声。
梁喑连声说了几句“出息,真有出息”,指着红蕊又说:“你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毒你就敢往他跟前送,我梁喑那么没本事,需要把太太送在刀尖上来保我是吗?你觉得这么点儿破事儿就能击垮我击垮梁氏了?你第一天跟我?啊?”
红蕊半个字不敢辩,对不起也难以送出口,只低头等着梁喑给她宣判死刑。
她跟了梁喑五年,从未想过从梁氏离开,她已经把自己这条命和整一辈子的职业生涯都钉死在了梁氏和梁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