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买盒烟吗？”
陆海洋身后传来流浪汉低沉的声音。
陆海洋作为大副，在船上是有招待烟的，他抽烟是不需要花钱买的，即便是买，也是免税的，很便宜。
陆海洋看着流浪汉渴望的眼神，顿时起了恻隐之心。
陆海洋转身走了回来，拿起一包不认识的，从来没有抽过的香烟。
“给我拿一包吧，多少钱？”
“五美元。”
陆海洋心想好贵呀！船上的万宝路，三五也不过一美元左右一盒。
陆海洋掏出五美元，递给流浪汉，小声地问道:
“听口音，你是中国人，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流浪汉欲言又止，眼睛里沁着泪光，那眼神像极了街头渴求食物的流浪狗。
陆海洋想继续问些什么，流浪汉已经转身向前边走去。
旁边就是一个小超市，老板也是一名华人，他一直隔着橱窗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陆海洋也看到了橱窗里面的华人，他走了进去。
华人老板40岁左右，南方口音，他问陆海洋:
“你是中国大陆的船员吗？”
陆海洋点点头。
“是的。”
华人老板叹了口气，说道:
“刚才那个流浪汉，以前也是一名船员，他在这条街上流浪好几年了，从去年开始向游客兜售香烟。”
陆海洋听了，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同学郭启明，刚才那位流浪汉，应该就像郭启明一样，从船上下地之后再也没有回到船上。
陆海洋心想，郭启明在美国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他不会也像这个流浪汉一样生活的这么悲惨吧？
接下来的几天，陆海洋每天晚上下地，都能碰到这个流浪汉，每次陆海洋都买他一包烟。
在开航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陆海洋再一次碰到了他。
陆海洋买了一盒烟，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流浪汉说话了:
“你是山东人吗？”
陆海洋听出了他口音中熟悉的乡音。
“我是山东人，你也是吗？”
流浪汉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陆海洋。
“我这辈子是回不去了。”
“你家是哪里的？”
“临沂。”
“我家是青岛的，咱家乡离得不远。”
流浪汉走进了旁边的一个超市，买了两听啤酒，递给陆海洋一听，轻声地说道:
“见到老乡真好，你在船上做什么职务？”
陆海洋说道:
“我做大副，但我已经有船长证书了。”
流浪汉投来羡慕的目光，他悠悠地说道:
“如果当初我不留在这里，早已经是船长了。”
“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哥哥姐姐，也有弟弟妹妹。”
“你想回去吗？”
“怎么会不想，但是已经没脸回去了。”
“你在这里成家了吗？”
流浪汉冷笑了一声，缓缓地说道:
“像我这样的怎么可能结婚呢，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很快流浪汉就把啤酒喝光了，他叹了口气，对陆海洋说道:
“再见兄弟，我走了。”
陆海洋看着流浪汉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再一次担心起了滞留在美国的郭启明。
————
第二天早晨，陆海洋的船舶离开了鹿特丹码头，驶向了中国香港。
1997年的6月30号，在香港回归前一天傍晚，陆海洋的船舶缓缓地驶入了香港维多利亚港锚地。
落锚之后，陆海洋来到了船头，望着不远处灯光璀璨的高楼大厦，望着波光嶙峋，静静的海湾。
这不是陆海洋第一次来到香港，可今天，他的心情无比激动。
再过几个小时，陆海洋将亲眼见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