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落小脸涨红，像是掩饰又像是窘迫，从兜里也掏了个油纸出来，打开，把‘毒药’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接着鼓着腮帮子嚼。
这其实是冬瓜糖。
也是隔壁王奶奶做的。
就是把冬瓜用石灰和糖水腌制，做起来很麻烦的。
但她很喜欢吃，甜甜的，又涩涩的。
嚼起来也很有嚼劲。
她想着好吃的要分享，就给陆砚迟带了几颗，可他竟然不肯吃。
喂他吃还凶她。
真是狗咬吕洞宾。
心里头万般吐槽完，苏苡落才虎着脸，挺直背脊在手机上点点点：
【冬瓜糖清热润肺的，你看你每天生气，火气肯定很大。】
【你得多吃几颗，降降火！】
说完，苏苡落把兜里剩下的几颗冬瓜糖都拿出来，抓起陆砚迟的大手，往他的掌心用力一塞。
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惯的。
这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明明做错事，还理直气壮，反过来训斥他。
陆砚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必须立即把她赶走。
冷着脸，陆砚迟把手里的糖挥到地上。
苏苡落瞪大眼。
陆砚迟又攥着她的胳膊，直接拖到了门口。
“出去！”
陆砚迟疾言厉色，那面上半分温度都没有。
苏苡落有些被他吓到，之前他虽然也有假装凶她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这样粗鲁。
他把她的胳膊都攥疼了。
“沈安情我都不喜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
“不要再来，否则我真的讨厌你。”
说完陆砚迟用力关上门。
片刻又丢出一只书包，再次关上门。
苏苡落看着地上的书包眼眶泛红。
这是他第二次扔她书包了。
上一次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可现在，她真的以为他只是外冷内热，只是纸老虎。
他其实也是会担心她的。
哪怕这种担心和喜欢无关，但他也是有把她当朋友的吧。
可为什么现在，他突然这样决绝的赶她走。
难道真的如他说的，他帮她只是因为薛琦，他不喜欢连累别人。
如果现在被薛琦欺负的人是沈安情，他帮的人就是沈安情了吗？
心里头像是被什么针扎着，苏苡落觉得心脏好难受啊。
她用力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股刺闷压下去，可还是觉得呼吸很不畅，像是心口钻了个泥人，把她憋得慌。
想捏碎了扯出来，又舍不得。
好久，苏苡落都没动。
直到门内的灯暗了。
窗户半点光没有。
然后上面阁楼的灯亮了。
他上去了，完全一副不想看到她的姿态。
苏苡落小嘴一瘪，眼泪扑簌扑簌就掉下来。
她啊啊骂了声陆砚迟你讨厌，红着眼睛抱着书包跑了。
陆砚迟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
阁楼有前后两扇窗。
他从一扇走到另一扇，直到看到她远处家门的灯亮起，才坐到电脑前。
屏幕上，一行行的代码闪烁。
很像某人眼眶泛红时，泪光闪烁的样子。
陆砚迟捏着鼠标的指尖紧了紧，半晌，拿起桌上的一颗冬瓜糖。
油纸拨开，糖色白中泛着浅浅的青绿。
实在是很奇怪的味道。
陆砚迟不知道苏苡落为什么会喜欢。
他刚刚嚼在嘴里，只觉得味蕾中涩比甜多。
又放了一颗进嘴中。
这回，好像是甜比涩多了。
但越嚼，那股涩意又盖过了甜。
所以，为什么要吃它呢。
陆砚迟摩挲着油纸，久久没有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