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里那些照片,那些零碎的物件度日。
他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他的眼睛里,被一层湿润的水雾覆盖,手指将她额前的发丝理到耳后,目光贪恋地粘着她的脸。
“快点醒来,伊伊,我和嘉澍,都很想你。”
“我真的很想你……”他两只手捧着她的手,抵在额前,每一丝一毫的气息,都诉说着这四年的思念。
“原来初见时,我就已经遇到了你。”
“原来,我再次动心的人,还是你。”
“伊伊,人海广阔,兜兜转转,还是你。”
楚伊藏在被子下的另一只手,缓缓捏紧了衣服的边角。
护士进来换药,宗砚俢便站在一旁寸步不离地守着。
“先生,病人的胸骨断了两根,一定不要让她随便起身,好好休养。”
“好,麻烦您。”宗砚俢送护士走后,又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
楚伊一开始装睡,后来便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她回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她坠海,被宗砚俢找到了。
梦里的她,过着开心幸福的日子,她有儿子,有女儿,有爱她的老公。
梦里的她,嘴角始终是翘着的。
她在甜美的梦境中睁开眼。
入眼,是刺目的午后阳光。
男人长身玉立于床边,看着窗外出神。
他的侧颜,似乎和四年前变化很多。
本就英挺的五官,此刻更加凌厉刚硬。
那双眼,无焦距地看着远方,紧绷的下颌线,薄唇紧抿着,手臂自然垂落,黑衬衫勾勒着挺拔的身躯,黑色西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
变了,变得更成熟了。
可也没变,还是她最爱的宗砚俢。
心口像是被塞了一颗青柠檬,酸涩得让她眼泪一颗接一颗掉落。
察觉到病床上气息的转变,男人立刻回过头。
入目是她通红的闪着泪光的眼。
他立刻走过去,轻声问,“伊伊,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呼唤,楚伊的眼泪像决堤了一样疯狂掉落。
她仰着头看他,嘴唇微微阖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喉咙很痛。
可她好想说话。
想亲口告诉他。
宗砚俢,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宗砚俢不值得她已经记起全部,缕清全部思绪,以为她很痛,抓着她的手安慰,“麻药过了,所以会痛,忍忍!乖!”
可她根本忍不了,不是胸骨痛,是胸骨下方的心,好痛。
痛得她快要无法呼吸。
他扯过纸巾,小心擦拭她的泪,湿热的液体沾染到手指,就像烙铁般,烫到了心尖。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问她,这几年去了哪,问她,这几年,过得好吗。
他甚至在她睡着的时候,还在思考。
如果她记不起自己,如果她一辈子都记不起,他该怎么办。
可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就觉得,算了。
记不起,就记不起。
只要他记得就好。
他记得就够了。
不管怎么,无论发生什么,他不会让她再离开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