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魏无忌看了看在场诸人,随即继续说道:“反观赵国,趁韩、楚攻秦之后,诸国无力再战时而取燕国之地;趁五国攻赵无功而反之际,则取齐。皆是趁诸国无力出兵之时,而取诸国不好增援之地。是以一国敌一国,故尽占其地而得其利也。
至今日,齐国既灭,赵国已雄霸北陆,我大秦虽有关中、巴蜀之富,若再不奋起直追,恐再不是如今赵国之对手矣。”
“非不知其窘迫也,可,兵出何方焉?”秦王又问道。
魏无忌继续笑道:“微臣以为:我大秦应调整东出之方向,放弃赵国一直虎视眈眈的中原地区,转而向东南楚国开刀!尤其应趁赵国尚未对齐国完成收拢之时,果断自巴蜀而出兵,重夺鄢郢之故地,并向东南继续推进,以期灭楚而与赵国形成南北对峙之势!”
话已至此,蒙骜和司马错哪里还不知道这是秦王与魏无忌两人在唱着双黄,但事涉秦国国运,万不可有一丝的错漏,无论蒙骜或是司马错都不会轻易听服的。
“敢问魏客卿,出兵中原赵军会阻,出兵楚国,赵国便会袖手旁观焉?客卿此计是为我大秦还是为了魏国焉?”蒙骜当即很不客气地质问道。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殿阁之中瞬间冷了好几度。
闻言的魏无忌,却也不恼,反而胸有成竹地说道:“将军之虑不无道理。若说下臣全然不为魏国着想,则必以凉薄称之。故,下臣愿告知将军:此策既为魏国,更为秦国!
如今两强对立之势已然明显,无论魏、韩、楚皆为两国之鱼肉,故下臣所为之魏国者,最多无非令魏国多苟延残喘几年而已。
然于秦而言,若再一味图谋中原之地,则势必陷入泥潭不能自拔也。
至于将军之问:出兵楚国,赵国会否出兵之言。下臣以为其因有三:
其一,楚与秦接壤,而距赵之故地颇远,即便赵国灭齐之后有所接壤,然其主力战兵皆出于故地,若要襄助于楚,则必劳师远征,此于赵大不利也!
其二,楚国境内,河流密布,山川起伏,利于步战而不利于赵军骑兵,尤其限制了赵军铁骑之发挥,故在楚战,不利于赵军施展。
其三,如今齐国虽灭,然齐国乃大国也,拥城七十余座,其中各种势力更是盘根错节,赵国此事定忙于收拢齐国,难于分神他顾。即便赵国以河东、河内之兵西进牵制我军,我军依靠大河及函谷防线,当不至有失也。
可若我军再次东出中原,不仅要面对赵军之无敌铁骑,一旦战败,更有被突破防线之危险。故言此时是我东出之最佳时机,而东出之处以南面楚国为上佳。”
面对魏无忌的坦言相告,蒙骜和司马错也是颇感无奈,人家都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他是为了魏国着想,但更是为秦国着想,那还能咋办呢?
关键问题是,两人越听魏无忌的理论还越觉得有道理,毕竟秦国在中原吃过的亏可是太多了!而鄢郢之地被割让出去,却没有达到想要的攻赵的效果,也在无形中刺痛着两位将军的神经——他们也想将鄢郢之地给夺回来。
然而,他们都没有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楚国真的好打吗?!
当然,站在在场诸人的视野来看,楚国还真挺好打的,毕竟无论作为对手(鄢郢之战,包括白起那次和蒙骜那次),还是作为队友(河内之战),楚国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都是聊胜于无。
可是他们忘了,进攻不行不代表防守不行,入侵他国和守卫家乡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全都要归结于楚国的政治制度:近乎分封制。
楚王虽名为王,却是其他诸王大不同。简单来说就是中央集权不够。甚至可以说是与贵族共天下。一旦要打仗了,楚王就颁下王命,让各个贵族们出兵,大点的贵族出个五六千,小的贵族出个千八百,然后就楚王再派一个将军带着王城的大军和乌泱泱贵族大军一齐杀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