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无道,招致大祸,连年灾荒,连绵疫病。”
“建宁二年四月望日,帝御温德殿。方升座,殿角狂风骤起。只见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将下来,蟠于椅上。帝惊倒,左右急救入宫,百官俱奔避……
“光和元年,雌鸡化雄。六月朔,黑气十余丈,飞入温德殿中。秋七月,有虹现于玉堂;五原山岸,尽皆崩裂。种种不祥,非止一端!”
“后有张让、赵忠等十人朋比为奸,号为“十常侍”。灵帝尊信张让,呼为“阿父”。朝政日非,民不聊生,盗贼蜂起。”
“光和七年,天下大旱,而赋税益重,只因宦戚权贵骄奢淫逸,贪婪享福!”
晋阳街头,一名说书先生,手持折扇,站于一面胡桌之前,茶楼上下,坐满了听他说书的宾客。
不止是乡亭之中,就是城邑之间,这类说书人也有不少。
而且不止是太平道的说书人,还有民间自己学习的说书人,说书这个新行业已经开始浮于台面之上。
而同时催生的,还有小说家这一行业,太平道的宣教司虽然出了不少的故事,但是终究是还是有些少了,于是便有不少的人说自己开始写起了小说。
其中志怪类的小说,倒是吸引了大量人的围观。
那说书先生,喝了一口清水,清了清嗓子,声音再度高昂了起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天公将军张角入山采药,道遇一老人,碧眼童颜,手执藜杖,唤角至一洞中,以天书三卷授之……”
“苍天不忿,拼死一搏,重创天公将军,天公将军虽然斩断了大汉的龙脉,但也身中反噬,命不久矣……”
“黄天受创,天庭残破,难以庇护众生,广宗、下曲阳两番大败……”
茶楼之中众人皆是忧心仲仲,屏气凝神,他们平日中听讲的尽是志怪山精,天庭仙神,或则是太平道与外族的大战,以及和汉军的战斗。
现在这说书先生,所说的,却是江山社稷,天下的大势,王侯公爵,天子国运!
“啪!”
木尺一拍,满座皆惊。
那说书先生语调一变,陡然一转。
“然天无绝人之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三公将军虽逝,却有其弟子接任。”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许众黄天盛世,安此太平人间……”
说书先生展开折扇,动容道。
“纷纷两汉乱离间,一旦云开复见天。草木百年新雨露,车书万里旧江山。”
“寻常巷陌陈罗绮,几处楼台奏管弦。人乐太平无事日,莺花无限日高眠。”
“……云从龙,风从虎,许安此时率众进入太行,却是有如潜龙入渊,势必腾飞于九天!……”
华佗坐于茶馆之中,聆听着那说书先生所说的故事,他本来以为这一次说的还是那些志怪故事,但是却不想今天这说书先生说的却是另一个与此前所有故事都不同的故事。
那说书先生的语气抑扬顿挫,忽高忽低,神情时而紧绷,时而舒缓。
太平道那一段极为艰难的历程从他的嘴中流露而出,时而缓慢,时而着急。
茶馆之中,华佗眉头紧蹙,不自觉的也握紧了手中的水杯,他壮年之时,曾经进入了太行山中作为游方医者,他知道太行山的艰难。
就是原来太平之时,太行山中依旧有不少的贼匪盗寇,而且太行山地势险峻,他难以想象许安是如何凭借着两百余名残兵在年许之间,一统了八百里太行山。
樊阿站在华佗的身旁,他是华佗的弟子,今天是休息日,他们走到茶馆的时候,听到说书便坐了下来,
此时樊阿握紧了双拳,心神也随着那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语调一上一下,飞向天外,飞向了那八百里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