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看着马车离去的神情,眸色逐渐深沉起来。
这些人,争来斗去,到最后众叛亲离,可别阴沟里翻了船,最后狠狠栽了跟头。
子真之前身上一直有一股死寂之感。
那是傅家世代传承的绝症带来的无望。
她催促子真成婚,并非真的是为了子嗣传承,而是为了让这孩子不要那般无望地活着,仿若一根浮萍一般。
但如今,皇都那位贵人的到来,逐渐击碎了子真身上原本的那股死寂之感。
她能明显感觉到,子真活了过来。
不是因为那贵人承诺的绝症有了可医治之法,更像是找到了什么目标一般。
既如此,她自然要为自己的孙儿做好一切能做到的帮衬。
这两江的乱象,夫君活着的时候就看不惯,也曾多次暗中出手辖制过,只是夫君去得早,终究是拔除不了这病灶。
如今,或许在子真这一代,两江的百姓能够看到一些盼头儿了。
“傅婆婆,那个大哥哥走得好焦急啊,丁先生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呀?阿雯的小兔子病了,丁先生是神医,让他给小兔子看一看呢。”
傅老夫人笑了笑。
“明晚就回来了,让婆婆看看,小兔子怎么样了?”
老丁,你也是那位贵人手中的暗棋吗?
傅老夫人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东方家长公子来看过丁秦川这件事为真,丁秦川紧接着离开了宛陵这件事也为真。
至于旁人怎么联想,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她不过是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罢了。
梧织巷内。
一大早,宣明曜便来了兴致,在院子里让人扎了一个秋千。
张玘登门求医之时,她正好在花丛中荡秋千。
元颖站在她的身后缓慢而有节奏地推着她。
而裴九安则是站在一旁护卫着。
傅遥光今日也到了,正在一旁的石桌上看书。
四个人在一起,倒也有一番其乐融融的岁月静好感。
“让他进来吧。”
宣明曜轻点足尖,将秋千停了下来。
待张玘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张玘如今也顾不得客套了。
张夫人被他暂时放在了马车上,如今,也是方便了他的举动。
扑通一声,张玘干脆利落跪在了地上。
宣明曜柳眉微挑,半句话也未曾说。
“褚小姐,家母病重,性命垂危,听闻您身边有一名医,所以琼文腆颜前来求医,若得相助,无论结果如何,琼文日后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说完,张玘重重叩下了头。
张玘这一生,是太守府的长子,是两江数一数二的才子,除了双亲长辈和祠堂,几乎没有跪过旁人。
更不要提同辈之人。
他和傅遥光同在官学进学,有同窗之谊,如今却跪拜了傅遥光那未过门的妻子,等于日后永远在傅遥光面前矮上一等了。
可张玘这一叩,却是干脆利落,毫无犹豫。
宣明曜依旧未曾说话。
她只静静看着眼前这个人。
张玘比她想象的还好挑动。
甚至在张淼漪之前,他就已经存了对张聘的质疑之心了。
这在以孝治天下的当下,其实倒也算得难得了。
不过,之前宣明曜之前一直并不是十分瞧得上他。
这种人,便是坏又坏得不彻底,好又好得下不定决心,推扯犹豫之间,往往伤害了更多的人。
更何况,他便是张聘贪污受贿和鱼肉百姓的既得利益者。
他那些年的犹豫,又何尝不是因为如此呢?
但如今,他跪在这里放下所有尊严,甚至旗帜鲜明和他父亲处于对立面的时候,倒是难得让自己吃惊几分。
“太守府什么样的名医寻不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