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禁浮现出墨林的身影,他知道墨林必将前往凉仙君处,也深知两人不久之后必将重逢。但每当想起这位身着青衫的道士,宁远总会莫名感到一股温暖涌上心头。
或许仅因为,墨林是在红尘俗世中唯一真正关心过他的人。不论是对他的不满责备,还是在生死关头施以援手,这位半睁半阖眼睛、看似慵懒的道友,总是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他的困境。
在金镛仙城如此,在陵阳仙宫亦是如此,直至今日依然如此。
也许连墨林自己都没意识到,无论天下如何动荡,北戎州陷入何种危机,其实这一切与他并无直接关联。他下山原是为了师尊与一只白狐,却不料为了一个将军,竟做了诸多荒诞不经之事。
重获自由的穆念安自然想起了前来陵阳城的最大目标——那位令宁远牵肠挂肚的青衫道长。此刻,宁远突然跪地面向山门,穆念安也随之在他身旁屈膝微蹲。
“听我一句谏言,你守护不住北戎州,我若是你,便会携家父远离此地。”
“我不会离开,除却家父,我更是北戎仙将。”宁远面色异常坚决,稍作停顿后又补充道:“更何况,陵阳仙城里还有位为我着想之人,我也真心希望能够保护好她。”
穆念安自然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我和你不同,我没有兄长,也没有父皇。人活一世为何总要为他人而活?不过我和你有一样的念头,现在我并非想要保护谁,而是极其想杀一人!”
二人目光交汇,宁远忽开口问道:“将来若在战场相见,你会取我性命吗?”
此话让穆念安一时愣住,她神情略有尴尬,但那双明亮的眼眸仍旧清澈无比:“我已说过,我会饶你不死。但我绝不相信,一位曾为北戎州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仙将,竟然会真的低眉俯首于人前!”
“也许吧。”宁远说完不再看她,他从怀中取出一支令牌,上面镶嵌着硫磺硝石的神秘符文
取灵羽,引动真火,令箭如流星破空,直刺入那座峰顶隐匿于仙雾缭绕之处,瞬间爆发出一团犹如赤焰朱雀般的红霞烟霭。
“女修还是先行离去吧,我是宗门之叛徒,接下来的一幕,闺秀之人还是不宜目睹为佳。姑娘也替我向穆家长老传个口信,宁师兄必然会使动宗门高手下山解救凌阳之地的危难局势。若穆家再行草率之举,务必要考量魁元派侠士的实力深浅啊!”
宁远的威压陡然犹如猛虎出柙,穆念安听得此言微微点头,她深知宁远是以北戎故人的身份对她示警传讯,随即潇洒起身,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未曾回首。
只是刚迈开几步,背后却又传来宁远的一句叮嘱:“你的储物袋中尚有灵食,我先前告知你的那几处山下灵泉之外,切记不可饮他处水源。你这几日身体仍在经期之中,我备下的秘制避尘巾切勿忘记使用。”
穆念安闻声并未回头,只是身躯略显轻颤。她抬起与宁远共度数日手腕相连的手,手腕上微微泛红,轻轻摇曳了几下。
“珍重,再见。”
她轻声道别。
此后,山门前只剩下宁远独自静跪。
寒彻骨髓的山风咆哮而过,宁远仍身披那件破损了花翎的法袍。他仰首挺胸,凝视着养育他的宗门山门,目光坚定,片刻不曾移开。
又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宗门之内终于有了回应。
两列身穿红衣的弟子整齐划一地奔出,直至停在宁远面前方才止步。魁元派山门与那三千琉璃仙道相似,皆是绵延看不到尽头的登天石阶。
每位弟子均神情冷漠,仿佛宁远是个异类,皆以生人勿近的姿态相对。
正中间,走下一员魁梧壮汉,身披一套红色游鱼鳞片铠甲,长发如同雄狮鬃毛般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