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豪突然想到,在这里,蒂亚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当他是病人,不在乎他的身份、过去的人。
这样的人,无法成为朋友,但却可能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对象。他试图尝试,“蒂亚?”
“啊?”女人皱着眉头,显然对男孩直呼她的名字很在意。
“呃……”幻觉吗?
“有屁快放。”蒂亚说。
好吧。张豪在膝上摊开双手,盯着掌心的纹路,声音越来越轻,仿佛一点没有自信。“我……还能恢复以前的样子吗?”
“你以前什么样子?”蒂亚露出一副她完全不在乎的表情。不过,她当然知道。
尽管总部的工作十分忙碌,难得清闲,但流言碎语还是能从某张餐桌上,某某张休息长椅上飘散开来。
救世者总部,甚至所有海豚哨站都因为这件事知道了一个大难不死的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而且打听到他就是前几届海豚们都在传的那个训练基地的‘战斗小子’。
当然,还有他和某个特派员之间不可描述的特殊关系。
对于这点,流言更是五花八门。有人说他们是姐弟,有人传甚至是母女!
蒂亚当然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不过还是被恶心到了。只有她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杀手,一个捡来的失去父母的孩子,就这么简单。
但又不简单。
维菜卡走之前,两人又喝了一顿酒。杀手将她了解到的关于男孩的所有事都讲给了蒂亚听。
这个男孩的经历,与命运的抗争,与世界的对抗……
尽管蒂亚已经喝得朦朦胧胧了,但仍是听懂了这些故事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些故事和她曾经听闻过的一个故事很像。
另一个故事几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而蒂亚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只是因为讲述这个故事的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
此时,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竟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展现出脆弱的一面,这让她大为关火,又几乎无所适从。
女人突然意识到,当年那个还不及她胸部的男孩如今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了,而且也已经快成年。
但成年不代表会成为大人,这世界上有更多的东西是他还不了解,也不知道的。
不过,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他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男孩成为了一个让那个男人都认可的少年。
也许,他比自己还要坚强,蒂亚想。
她从没来看望过他的恢复过程,就是不想看到这个少年让她惊讶的坚毅的那一面,比她还坚毅的那一面。
逃避的是她。
那么现在,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表情看着她呢?是把她当成了朋友,大姐姐,阿姨,还是亲人?还是说,仅仅想从她这里得到安慰而已?
蒂亚知道少年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很简单:他想知道在经历如此重创后,他还能变成之前那个所向披靡的‘战斗小子’吗?他的技艺能全部恢复吗?
他……还能追上那个女人的脚步吗?
蒂亚突然有点嫉妒。
没想到是她——那个冷血的杀手比自己先一步找到了可以背负的东西和生存的理由。
真是该死,她已经无法硬下心肠了。
蒂亚叹了口气,然后问:“你觉得现在怎样?”
少年似乎因为听到她的回话而激动了一秒,不过又很快失落下去,说:“不怎么样,蒂亚,我连枪都据不了多久了。”
一个靠枪生存的佣兵连枪都拿不动,这似乎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不过蒂亚问的不是这个。
“傻子,谁在乎你能据多长时间的枪,我是问你怎么想的!你认为自己能恢复之前的样子吗?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吗?还是说直接领了退休金退休?”
这不是玩笑,蒂亚是认真的。
如果张豪想要现在退出,如果他受够了杀戮和危险,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