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实在受不了隔壁男女一时兴起的激情,决定去甲板上透透气。
路上,他被酒吧中轻柔曼妙的音乐吸引住了,于是决定进去点一杯冷饮。
他只是一边喝着黄绿色的饮料,一边听着海上钢琴师的即兴演奏,准备听完这一曲就回房睡觉。他觉得时间应该够隔壁冷静下来了。
那他是怎么,或者说是如何中了迷药的呢?
接着他又想起,矛头可能要指向最后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因为如果排除酒保的话,那个男人就是唯一有可能碰到他杯子的人。
大约在那首曲子开始弹的五分钟前,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随意坐到了他旁边,然后开始跟周围的人聊天、打电话、听音乐、喝酒,喝更多的酒。
这么想,那个家伙伪装的太像是一名人畜无害的旅客了。现在看来,这也许只是一个让他放松警惕的手段。
那么时机呢?当线索和条件逐渐汇聚,推理就变得简单多了。
他不知道那首曲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弹奏它的钢琴师是谁,但有那么几十秒,他完全被那些音符的韵律吸引住了,从没那么仔细认真地听过一首曲子……
推理到此,一切都清晰了。他想象着,就在那几十秒中,那个男人从衣服中掏出了一袋粉末,倒入他的杯中。
粉末融入饮料,即使有颜色也被盖住了。等曲子结束,他转身将饮料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之后,他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浪费脑细胞思考那群家伙在他昏迷的这段期间对他做了什么毫无意义,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笼子里和脖子上的锁链有什么用也毫无意义。
耐心有时是优势但也可能出于被迫。当笼门被打开的时候,一切就会见分晓了。
笼子开了。
一只白色礼服手套伸了进来,抓住了他脖子锁链的另一端,将他拽出了封闭狭窄的牢笼。
一瞬间,他便暴露在耀眼的光照之下。光从高高吊顶的前后左右射下,刺得他一时睁不开眼。
但通过眨眼间获取到的短暂图像,他意识到这些光只照着他一个人,而且似乎在台子下面聚集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影,那些人影似乎都在盯着他。
这么说,我就在台子上,他想。
被这么一大群人聚焦,他觉得有些紧张,但这紧张背后更多的是悚然。他想起自己还赤着脚,只穿了一条短裤。台子冰凉,空气也带着寒意。
他双手抱胸想保护自己,但很快便意识到这么做似乎毫无用处。台下那群黑影咄咄逼人的目光简直比头顶的光亮还要扎眼。
也许他是不是光着身子根本没什么区别。
他疑惑。他们在干什么?自己站在哪?这群人要怎么处置自己?这时候就必须要好好想一想了。
突然,一个穿着标志西服,带着黑色礼帽的中年男子用手中的木槌敲了一下身前的桌子,用左手指着他,右手附和自己对台下人说的话比划着。
他什么都没听清。
在一阵混乱,又在一阵寂静后,台下有一个人举起了一个牌子。接着,又有一个人举起了牌子,然后是第三个。
他一下子理解了。他见过这场面。
这么说,他现在的身份不是一个人,一个大孩子,而是一件商品了。他现在站在展台上,下面坐着的则是竞拍者。他们要买自己。
至于买去干什么,他暂时不敢想。
他知道人类有奴役他人的欲望,也知道某些个体拥有一些变态和病态的嗜好。
没风,但是有点冷,他开始颤抖。一种奇怪的想法在脑中闪现——自己值多少钱?
他很瘦,也长了一张普通的脸,他的身体倒是很健康,如果仔细想,可能心脏、肾脏,脾胃、眼角膜什么的还真能值几个钱。
不过他总觉得台下那群人肯定不是要拿他的器官去贩卖,他们要的是完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