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豪不知道自己是被惨叫声吵醒的,还是因为头部的剧痛——太阳穴就好像有人在用电钻往里面钻一样。
但他后脑和脖子下很柔软,很温暖,就好像枕在什么东西上。他挣扎着撕开上下眼皮,张开嘴无声惨叫,发现小偷的脸就悬在眼前。
“你终于醒了。”小偷从被压抑的情绪中挤出了一丝庆幸。
小豪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小偷的五官就像是完美的雕刻一样小巧精致。但他没时间欣赏,因为那张脸呈现给他的明显是一副被恐惧浸泡过的表情。
“我……我们在哪?”小豪发出沙哑的声音。
他喉咙燥热,眼睛稍一转动就会带给头皮一阵剧痛。四周昏暗,唯一的光源微弱且十分遥远。
“不知道,也许是一个地下室。”小偷抹了一把脸。
“不是胖爷的。”
“也不是龙王的。小豪,我们落到敌人……”
还没等小偷说完,一声痛苦的嚎叫便从光源的方向传了过来。小豪颤抖了几下,小偷却毫无反应,就好像已经习惯了那种叫声。
“那是一个陷阱,”小偷再次呜咽起来。“冲进去的人大部分全死了,都跟那个家伙一样!”
血色的回忆朦胧了双眼,小豪强迫自己将它们赶走。然后他突然意识到,晚一些醒来竟然是幸运的。“小偷,你——”
小偷的绝望已经隐藏不住了,他发泄般地喊着:“我看着他们将子弹打进那些还没死的人的脑袋……我看着他们将一具具尸体装进黑色的裹尸袋,他们准备了几十个!这叫什么?瓮中抓鳖?还是什么我不知道了!反正龙王输惨了,他丢了二区,一区的负责人也死了,现在他只剩下两个区了,龙王输了!”
“别下结论……下的……这么早。”小豪试着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的确是个地下室,不过是那种毫无装修,几乎只是挖了一块方形空间的简陋地下室。
周围墙壁连防潮遮板都没有,可以看到露出泥土的石头尖角和植物的根藤。地下室角落里堆着用防水布盖着的工具:锄头,锹,铲子,盆,水桶;中间还立着一根柱子。
光源在头顶,是透过地板或者木板的缝隙射进来的,惨叫声也在那个方向。没有暗窗,没有通道,只有一段阶梯和阶梯尽头的一扇门。
没有锁链锁着他们,但他们仍是一动不敢动。
他们入地无门。
“我们逃不出去。”小偷明白小豪看到的是什么。
旧的惨叫戛然而止,没过多久新一轮的惨叫就开始了,一声比一声凄厉。他们换了一个人。
小豪捂住耳朵颤抖地问,“那是谁?”即使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本顾及他人,但男孩仍是不由得可怜起那个正在发出惨叫的家伙,因为知道他肯定正在经受无比残酷的虐待。
他曾从维莱卡那里听过折磨人的各种手段——用细刀片插入指缝,用夹子夹各处的关节,水刑等等等等……
现在,被折磨的人肯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偷突然又陷入了呆滞,接着,盯着小豪的眼睛说:“是鑫哥。”
小豪一度哽咽,瞪大眼睛,惊得无话可说。他们在这种无望的死寂中聆听着鑫哥的命运。
过了一会儿,惨叫声又停息了。接着,他们听到了拖拽什么东西的沙沙声响。然后,是另一阵沉寂。
木制阶梯上的门锁突然转动了一圈。两个孩子惊呼一声,死死抱住中央的支柱,死死抱住彼此。
门被打开,光亮涌了进来,照亮了阶梯上一片长方形的空间。紧接着,一个穿着靴子和一层塑胶防护服,浑身沾满血渍和油污的男人一步步走了下来。阶梯咯吱作响,仿佛正在启动的电锯。
男人高大健硕,梳着长刘海,眉宇间的张狂中带着一丝清秀。他摆弄着手腕,摇晃着脖子,走到小豪与小偷面前。
在暗光和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