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建原本十分不想来,但一则为了颜面,在外人看来,萧显虽与他分了宗,可也同为萧氏中人,表面上还是父子,总不能儿子及冠,做父亲的都不来吧!
而另一个原因便是,他的夫人云隐公主,他总得想办法见上一面,如今他没有官职,不能见天子,但也不好将家丑闹到府衙中,便只得依了萧锦玉在信中所言:五日后来参加及冠礼,汝妻必还!否则,后果自负!
再次看到萧锦玉,萧建嗫嚅着唇瓣不知说什么:只怪最近这个外甥女名声太显,衬得他与云隐公主成了无耻小人之辈。
连出府一趟都心惊胆战,生怕被人丢菜叶子鸡蛋。
“冠礼就要开始了,外祖父,请吧!”
这个时候居然叫他外祖父了?
萧建勉强扯了扯嘴角,这才走进席间。
……
宾主就位,冠礼开始。
在徐陵一番简单的陈词之后,有司高唱:“奏乐!”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
于一片祝唱声中,萧显于众人齐聚的目光中行于家庙前,仍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姿仪俊美,高洁无双。
他向徐陵施了一礼,又向家庙中所摆放的数枚牌位施礼,之后转向自己的母亲萧袁氏。
看到萧袁氏端坐在上首,一脸的慈和笑容,神清目朗,萧建便已感觉到不妙。
这是始加冠,为缁布冠,配玄端、缁带、爵韠,代表今后有参政之资格。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
在一片唱祝声中,萧显第二次加冠,是为皮弁,配素积、缁带、素韠,代表着保卫家族以及社稷疆土之责任。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
这一次是萧袁氏的唱祝声响起,而几乎是她的声音一出,萧建震惊得离地而站起,差点叫出声。
他怔怔的看着萧袁氏失神,以至于周边观礼的宾客都有些奇怪的看向了他。
“萧常侍,您这是怎么了?”他身旁的宇文会禁不住揶揄了一下。
萧建这才心神不宁的坐了下去。
三加冠为爵弁,配纁裳、纯衣、缁带、韎鞈,代表着萧显从此有了于宗庙中参与祭祀并主家的权力!也代表着他可以承担起一族之振兴的责任了。
“冠者,礼之始,将以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行也……”
徐陵为冠礼中的主宾,不仅为其加冠,更要为其赐字,在唱完这一句后,便问萧显:“萧氏显郎有何志耶?”
萧显凝了凝神,忽地含笑道:“不求闻达于诸候,但求所亲安康平安!”
“仅是如此吗?”
徐陵有些意外,以为萧显还会再说点什么,可等了半响,都不见有下文。
“是,仅如此!”
徐陵不再追问,点了点头。
“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便取字:润言,可好?”
“多谢徐尚书赐字,甚好!”
萧显施礼答道,方才起身,面向了众宾客。
这时,满座宾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于这阵窃窃私语中,有一人声音尤其大,讥笑道:
“这就奇了,萧氏显郎的父亲在此,怎会劳烦徐尚书为之加冠取字?”
竟是宇文会也不顾身侧宇文训的阻拦,肆意嘲讽了一句。
萧锦玉便走上了前来,接道:“宇文郎君这话问得好……”旋即转向了萧建,“五叔祖,如今显舅舅已经及冠,您是否应将萧家显支嫡系的掌家之权交还于显舅舅手中了!”
五叔祖?
几乎是这话一出,四周便已嗡嗡声大作,尽皆议论起来。
萧建的脸色顿时煞白,转眼便将目光陡射向萧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