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燎得漆黑的铜水壶,正在烧水。挨墙放了1只长条小桌子,桌上放着1把小铡刀和1个小石臼。
由于紧关着木板窗,屋里很暗,桌面上放着1盏点燃的煤油灯,火焰跳跃着,发出昏黄的淡淡光圈。灯边,杂乱地堆着1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的是各种颜色的药粉和药丸。
墙上1人高的地方钉了1排溜竹钉,竹钉上挂满了1串串早已阴干了的药草,还有1堆刚挖回不久的新鲜药材,被随便地扔在黑暗的墙旮旯里。
只要拾头往小阁楼上望1眼,不难发现那上面堆的,也全是散发着各种味道的药材。然而,现在这门窗紧闭的茅屋里,除了药材气味外,还充满了浑浊的烟酒气。
尤林朝屋子中央的4方桌上1看,桌上并没有酒瓶碗盅,桌面水湿湿的,显然刚擦过。桌边,坐着1个穿黑布褂的人,头上裹着1块帕子,胳膊肘搁在桌上,手撑着无精打采地低垂着的脑壳,听到尤林进来,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那略微发红的眼睛迅速地朝尤林膘了1眼,又耷拉下了眼皮。
尤林的目光落到这陌生人的身上,十分注意地暗暗打量了1番。
这人4十来岁年纪,薄刀形的脸,黑瘦黑瘦的,鼻子边还有1颗绿豆般大的黑痣。
他的肩膀1个高1个低,背微微有点驼,1身是当地山区农民的打扮。
但是,当尤林走近他,细细1观察,又觉得他不像是1个山区的农民。
这人的后颈上,没有常年挑担换肩压出来的肉砣砣,他的右手中指和食指却被香烟熏得焦黄,而山区农民却都是习惯于抽旱烟的,很难得抽香烟。
尤林不由地暗自思索道:“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尤林正想着说啥,黄暮林却上前两步,指着陌生人,抢先对尤林介绍起来:“他是特地从双流镇赶来,要我给他看病。”
“对,我是来找黄医师看病的。”
陌生人听黄暮林提到他,忙点点头说。
这几年,尤林经常去双流镇,对于那里的情况,多少有点了解。听这个陌生人的口音,不像双流镇人,却是邻县的。
黄暮林拉过1把椅子,拍拍椅子背,又扯扯尤林的袖子笑吟吟地说:“小尤书记,莫站着呀,快请坐。”
听黄暮林称尤林为“书记”,陌生人眨眨眼,特意地膘了尤林1眼,当他的目光和尤林的目光相遇时,又赶紧避开了。
尤林微微1笑,往椅子上1坐,像啦家常1样很随意地问陌生人道:“哦,你是双流镇的,家住东街还是西街?”
陌生人随口答道:“东街。”接着又客气地说,“尤书记,有空到双流镇,上我家来玩。”
尤林笑着点点头,心里却生了疑。那双流镇东街都是商店,供销社,医院,饭馆,短短的1条街上根本没住家,这陌生人昨说住在东街,这不是在信口胡编吗?
而且,尤林又暗中注意到陌生人不时扭过脸去,偷偷地打着酒隔,说话时舌头也有点发硬,分明刚才吃了酒。
奇哉怪也,哪有病人上门到医师家里来喝酒的呢?这里头,肯定有名堂。
尤林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分析着,脸上却不露声色。
他正想再问什么,黄暮林却故意扯开他的注意力,说道:“小尤书记,你是个忙人,无事不登3宝殿,找我1定有事吧?”
“嗯······是有些事要找你。”尤林胸有成竹地说,“不过,看病要紧,你先忙吧,我坐1会。”
“哈哈······怠慢,怠慢。”
黄暮林冲尤林歉意地点点头,拿过1只小小的布枕,往陌生人的手腕下1垫,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坐下,把右手袖子1捋,闭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