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从大门扫到北屋。问问苗先生吃过晚饭没有,他愿不愿意杀1盘棋?”
小燕儿胳肢窝里掖着扫帚,踩着没鞋帮的厚雪,走出大门,到她早晨站过的那棵柳树下,放眼向东北方向了望。
停雪后的晚上,房屋披上洁白素装,柳树变成臃肿银条,城墙象条白脊背的巨蛇,伸向远远的灰蒙蒙的暮色烟霭里。远望红关帝庙1带,是1片看也看不清的青悠悠的建筑。近处,西下洼坎坷不平的地面,被雪填平补齐,变成白茫茫的1片平地。
小燕儿1天来心情愉快,见到这些景色,更加兴奋,见了什么都想跟着说说话。她觉得4周的1切都像有了生命,而凡有生命的东西都向她微笑点头。猛地1抬头,发现广场边沿影子晃动,很像是尤林叔叔同哥哥回来了。
她等着和他们招呼,甚至想躲在树后吓唬他们1下。可是左等右等,他们始终迟迟不前,她再仔细看时,哪里有叔叔哥哥,原是1堵墙。
“真是扫兴,哪有小孩眼花的?”
她等到嘴唇哆嗦发抖的时候,才走回家来。虚掩住门,开始扫雪。
雪厚盈尺,1扫帚下去1个窠,用力连扫儿下,才露出那黧黑的冰冻地皮。她十分喜爱雪的洁净,细心地不让隆起的雪堆溅上1点黑土星。就这样,等扫到苗先生门口时,浑身都冒汗了。
小燕儿挺直腰身呼了1口长气,清冷新鲜的空气使始精神格外振奋起来。她瞥了北屋1眼,北屋灯光下,周伯伯同苗先生正在杀棋。
周伯伯是红脸,浓眉,大眼,宽嘴岔。苗先生,发灰白,脸蜡黄,细眼瘦脸尖嘴头。两人同庚,都是属虎的,满5十岁了。
周伯伯象只粗犷硕大的老虎,苗先生象条短小玲珑的蝎虎。周伯伯双手有力地捺住桌角,胸脯前靠,洪亮的嗓子喊着:“快走!走啊!”
苗先生离桌子半尺坐着,脑袋左右摇晃,不管对方怎样催,他丝毫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慢着,别心急,绵羊迟早会赶到山里的。”
周伯伯专心下棋,似乎他这1辈子所关心的就是这盘棋了。小燕在窗外越看越生气,推门进去,狠歹歹地站在他身旁,周伯伯根本没注意她走进来。她站了分把钟,再也忍不住了。
“周伯伯,你的棋走得怪自在呢!”
对方“嗯”1声,眼晴没有离开棋盘。
“尤林叔叔的事,到底咋办?跟苗先生说说嘛。”
“你这孩子,真唠叨,大雪天,联保所还有办公的?先住下就是。拱卒!”
苗先生提1步车,威胁住周伯伯两个过河不靠拢的卒子。他松了口气,尖嘴头吮住1支“飞马牌”的纸烟,欣赏着对方的困难处境。
移时,回过头来说:“小燕儿,你家客人下火车丢了证明书吗?这不碍事儿,户籍科里咱们有朋友,托他补1个就是。”看到对方为自己两个卒子的命运担心,他越发高兴,“没关系我最喜欢念书人,没地方的话,就住到5号房间。”
5号房间紧挨着周伯伯的屋,是个小跨间,不久之前为1个打鼓儿的单身汉所住。这间小屋空了两个多月,这对作为2房东的苗先生来说,当然是1笔损失。
听到丈夫的话,苗太太从灯后面伸出头来说:“这房间可不能随便租赁,说不定人家啥时候回来呢。”
她的话明是扯谎,打鼓儿的早已退了户口,肯定不再回来。她说这话的本意是觉得小燕家的来客既是识文断字的人,这些人条理多,眼皮儿尖,说话刻薄,找个职业,十之89是混官面。同这种人住同院,出门入户都不方便。不过她也愿意让出这间空房,得点0钱花。
小燕听说苗先生同意杨叔叔搬进来,非常高兴,想不到苗太太泼1瓢冷水。但她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