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葵林,又从另1边钻了出去,跑到野地里找野果子吃,又跑到已经收过的番薯地里,捡漏剩下的薯尾儿。
这样,他就把刚才载了他1程的那汽车上两人忘了。
他不把那当作1回事,并不去记它。
小丁当下车的地方,离城还有2十里,那里有间和尚庙,有座塔,他过去跟妈妈到那地方拜过神,知道从那里顺着公路走,便可以回到海湾市。
自从日本鬼子来了以后,他同妈妈逃难,妈妈被杀,他流浪在外,至今4年了。出去时十1岁,回来时十5岁,虽然只是十5虚岁,他却自以为已经长大了。
他自以为已经懂事,他跟走江湖要把戏的当过小伙计,在理发店扫地倒痰盂,同流浪儿们1起拾破烂,以及他讲过的在酱园铺推石磨等等。
所以,他得到1条经验:世界上有不少假作好心的骗子,大老板们都是骗子,要小心提防。
他不跟那汽车进城,就是因此之故。
他下了车,反而觉得自己这才自由,不像是在车上那样不自在。他在野地里胡乱地找了点可以啃得进嘴的东西吃过,肚子稍为不那么饿了,他才又顺着公路向前行。
他只是悠悠晃晃地行,不急于赶路。
他忽然想起:我回城去怎样过活?这是刚才汽车上的人问他,他不高兴地拿言语顶过回去的,现在却自己又想了起来。
“我怎样生活?”他自己问自己。又自己骂了自己:“见鬼!是个脓包!像是个小娘们似的!想它干什么?”骂过了自己,这才觉得轻松了些,不去想那讨厌的问题了。他索性不再走,就去路边1棵大榕树下,铺开他那破草席,躺下去,想唱几句歌儿,又没什么好唱的,也就不唱了。不如睡觉!不久,他就睡着了。
他实在是饿,也感觉到累。
小丁当是疲乏了,他睡到第2天天亮,才爬起来,卷扎起他那破草席,挽在手中,却仍然梦梦松松,有心无神,漫不在意地挪着脚步,蹉跎着向城市走去。
这1回,他却越走越累,越走越饿,尤其是那肚子,走不了多少步路,它就咕噜咕噜地叫,要它不叫,它偏偏要叫。
叫了1会才停,停了1会又叫,犹如1只苍蝇叮在脸上,拍它不着,飞去了兜个圈子,又飞回来,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无法可治。
小丁当心烦,就又在心里自己骂自已。心里烦,脚步就反而挪得快了些,他急于找些什么可吃的,虽然他不知将会怎样才找得到它,也不知将是怎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