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户部粮官将赈灾粮送到开封府时,被李景隆给调了个包。
而后来到了开封府衙,也是李景隆的人,把粮食搬进库里。全程,夏义都没碰到麻袋,更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
夏义只知道,李景隆带走的那一车里,那是雪白剔透的大米。
“曹国公,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朝廷追究下来,然后赈灾粮如何变的沙子,我百口莫辩。”
一时间,夏义兴致全无。
他缓缓的起身,目光凝视于一处,“老冯,闭门谢客。从今日起,不论谁来了,也不准开门。”
管家跌跌撞撞跑去关门,却已经是慢了一步。
在府衙门口,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锦衣卫。打头的那个,靠在门栏上,上下打量着这座曾经的端王府。
“端王府,果然不错。”
毛镶把手中刀丢给身边人,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你来做什么,关门?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呢。做了亏心事,害怕百姓冲进府衙,杀了那个夏义?”
管家心中惧怕,不能说话。
绕开前堂,毛镶见着正躺在椅子上的夏义。还有那个趴在地上,收拾碎了的茶壶的侍女。
毛镶拍手,“夏大人好悠闲。”
夏义站起来,“我不知麻袋里是沙子,我也未贪赈灾粮。我要见皇上,弹劾曹国公。”
此刻,夏义已经是猜出,他被李景隆给摆了一道。
户部赈灾粮到时,恰好的李景隆也到了。而夏义刚刚与李景隆分了赈灾粮,恰好的毛镶便到了。
如此的巧合,夏义自然是不信的。
毛镶摇头,“我知道那麻袋里的是沙子,而非赈灾粮。只是,吴王想要你的命,你即便见了皇爷,也是无济于事的。到了我这儿,你还能死的痛快些。在皇爷面前,你少说也得是个凌迟。”
说话时,毛镶眼神锐利,他咬住牙,“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子青弹劾开封府知府夏义,贪没河南百姓赈灾粮两万担。”
“本官奉旨查实,已然无误。现将开封府知府夏义,捉拿归案,凭皇爷发落。”
夏义面不改色,他平静的看着毛镶。直到毛镶说完,夏义才哈哈大笑,“罢了,也是该轮到我夏义死了。从贪没第一粒米时,就该是这么个下场。”
“可惜我苦读圣贤多年,未尝得报于国家。既然身死,也就没什么可记挂的了。”
再走到毛镶面前,“毛大人,请前头带路吧。”
毛镶眯眼,一副手镣,铐住夏义。这样的场景,他不知见了多少回了。
那些文官,被抓时,都是大义凛然。可几次刑上身,便个个的服软求饶。至于那些圣人之训,早在当官的那一天,就被抛去脑后了。
至于这份弹劾,那更是子虚乌有。
编排出几句弹劾的话,毛镶可谓是信手拈来。
当初,位极人臣的胡惟庸,毛镶也是通过这个法子,拉胡惟庸下水。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官员们辩不得真伪。
于是,他们宁愿相信自己然后被抓,也不敢抗旨。
而在酷刑之下,又没有人能承受的住。几次用刑,便是全盘供出。甚至于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也说出来以求保命。
当初的胡惟庸与汪广洋,便是这么个道理。
抓人之前,并无铁证。真正定罪的证据,多是官员自己招供的。
朱元璋不信刑部,不信大理寺,不信都察院,只信锦衣卫。因此,那时的汪广洋已经身死多时,刑部才知道这件事。
“夏大人,得罪了。”
照着夏义的屁股,毛镶便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