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绕至城郊,此处靠东,为一翁城。人家不多,堪堪几户。可细看之下,这几户百姓人家,又与城中,似有不同。每一户人家,门口都绑着一缕红绳。
这个地方,朱允熥从未来过。他不禁的放慢脚步,“宋忠,带的路,说说这是什么地方。”
宋忠指着路边一户人家,“三爷,这些都是军户。”
所谓军户,即建国之后,那些从军中退下来的将士们。他们或是独立成家,或是跟在原将军身边,在府中当差。而后者,占了绝大多数。
这些人,亦兵亦民。平时,与民无异。若有战事,则再为兵。
朱允熥的步子愈发的慢,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军户之中。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铁锈味与血的腥气。
走上几步,朱允熥心里已是猜出,这是宋忠有意带自己到这个地方来。
从翁城与主城,隔着一条无人的街,一下子就能分出哪边是军户,哪边又是普通的百姓。街上无人,也没人在做生意。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家门口,男人打着铁,女人提来水桶,准备浇上。
“您自个儿的打铁做兵器?”朱允熥瞧着新鲜,几步走过去,蹲在地上问道。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不做声。手中的家伙,猛的砸下。女人抬起水桶,冲着刀刃就这么浇下去。
瞬间,一股白烟,顺带着“滋滋”的声音。
朱允熥虽有些自讨无趣,可还是好奇心驱使,让他看完整个过程。尤其是金属与金属猛烈碰撞时,砸出的火花,在朱允熥眼前跃动。
“好手艺。”朱允熥拍手叫好。
男人轻笑,擦了擦额头的汗。已经是隆冬了,可男人却是光着上半身。整个人,也都是汗津津的。
再抬起手,就要砸下去。另一只手冲朱允熥摆一摆,“后生,退后些,别砸着你。”
朱允熥连忙的退后几步,男人高高举起锤子,猛的砸下。
顿时火光四溅。女人也是瞧准了,半桶水再给浇下去。“滋滋”作响之后,男人把手里的家伙放在一边。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皮水袋,一灌就是一大口。
喝完,一滴不剩,再把皮水袋小心的收好。
朱允熥看的入神,不禁问道,“您原先是开平王帐下的吧。当年,开平王驰骋漠北,何等的威风。他手底下的八郎兵,更是所向披靡。开平王的八郎兵,即便是鞑子最精锐的铁骑,也要发怵。”
男人眼中冒火,表情从错愕到惊讶,再是归于平静。
“你晓得八郎兵?”
当初,常遇春从军时,身边只带了同乡八个人。再跟着朱元璋从濠州城出走时,也是只有这八个人。
后来,这八个人只活着一个,封得万户。其余人的,各处战死。
朱允熥点头,“不仅知道八郎兵,我还知道你是其中的长枪兵。手上的茧子太厚,又能做得这么一手好兵器。当年,八郎兵底下的长枪兵,个个都是打铁的好手。”
男人动了动嘴唇,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朱允熥。
“你是什么人,如何知道的这些。”
朱允熥笑道,“开平王是我外公,当今八郎兵统帅开国公是我的舅舅。你说,我如何知道的这么多。”
男人一惊,接着转惊为喜,“小的见过三爷”
刚要拜下,就被朱允熥扶住,“诶,没在宫里,可不必这么多的规矩。你继续打铁,孤瞧着有意思。得了空,帮孤打一把短刀。”
男人坐下,朱允熥也坐在女人刚刚端来的小板凳上。
“我瞧着这四处,都是军户,你们都是当年开平王帐下的?”
男人边干活边摇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