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近两天,朱允熥才渐渐的转好。全身,除了有些发烫的额头,别的地方就很凉。
宫女们,轮流给朱允熥换上毛巾,一连十几个时辰。
太子妃常氏,早就已经哭成了泪人。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是没了主意。常氏坐在床边,眼眶通红,死死的抓着朱允熥的手。
“娘”朱允熥叫了一声。
常氏连忙站起来,“熥儿,娘在呢,你吓死娘了。”
朱允熥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周围有些花虚。晃一晃脑袋,才能看清常氏的脸,“娘,孩儿想喝水。”
“好好好,娘去倒水。”常氏忙不迭的站起来,走路有些漂浮。
失去了长子之后,常氏视朱允熥为掌上明珠。生朱允熥时,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怀上龙种。
但现在的朱允熥,就是常氏全部的念想,常家全部的希望。
“妹,咋样了。”常茂一直守在门外,几天也没离开。他不能进去,就只能扒着窗户在外头等。
严冬,到了晚上,常茂冻得上蹿下跳。一连几天,他都没怎么合眼。
常氏抹着眼泪,“熥儿要喝水。”
常茂一愣,“那快去倒水啊,别愣着了。”
一杯水下肚,朱允熥好受许多。虽然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却也能走路了。
“皇爷爷呢。”
宫女给朱允熥擦拭着身子,朱允熥四处去看,没见着朱元璋的身影,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虽然说,自己难受好几天,意识却还算清醒。
这几日,朱元璋只要无事,就会过来。而今天,天亮这么久,也没见到朱元璋。
“三爷,皇爷早上去了朝会,还没回来呢。要不,您在这儿等等。前面散了朝,臣立刻带您去见皇爷。”常家主事人,虽然已经不是常茂。但常茂,对于朝会依然十分熟悉。
朱允熥坐起,“你跟着孤,出去走一走。”
在床上躺了好些天,身子骨总是有些不得劲儿。现在能动弹了,朱允熥也想着活动活动筋骨。
听了这话,常茂瞅了瞅朱允熥,又瞥了眼常氏。
“成,臣陪您出去走走。”
永安宫后头,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中除了两块菜地,一座小亭,就是一条小路,通往坤宁宫。
常茂搀着朱允熥,踩在小路上。
“三爷,要不让臣背着您吧。这大病初愈的,您还是得小心着自个儿的身子。”常茂放低声音,“三爷,太子妃在后头兵远远的跟着呢。”
扭头去看时,常氏带着几个宫女,远远跟在十步之外。
朱允熥鼻子发酸,“舅舅。”
常茂心中一喜,连忙答应着,“三爷,臣在呢,您说,臣听着。”
两人坐在亭中,朱允熥心事有些重,“舅舅,这几日,前朝有没有什么动静。尤其是兵部,往年这个时候。各国来使,倭寇总要打劫一番。倭寇打劫来使,咱们大明沿海百姓,也是深受其害。”
常茂是武将出身,曾跟着自己的老爹,南征北战。
说到底,常家的开国公,一半是他挣来的。另一半,则是常遇春留下的。
“三爷,皇爷下旨,沿海百姓,内迁十里,谨防倭寇。浙江、福建两省,加强海防。一有海警,信国公的大明水师,就能杀过去。”
朱允熥摇摇头,“内迁十里?这是谁的主意,沿海百姓世代靠海而生。让他们离开了大海,这不是绝了百姓的生路。”
洪武二十二年,福建民变。
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儿,却真的能够反应百姓对迁海的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