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漫天黄沙。在城外,一片被砍倒的杨树,只留下树桩。之上,满是刀痕,露出黑黄色的树心。
树上、草地、河边,到处都是尸体。还有,已经干涸暗红色的血迹。
燕王,大明朝最靠北的藩王。也是三个塞王之中,唯一那个要面对蒙古、女真两个游牧民族的塞王。
一碗胡酒,一盘羊肉,再随意的裹上些菜叶,刷上酱。
这就是朱棣,今日的午膳。
“殿下,京城来人了。”
往常时,朱标不喜有人在他用膳时,突然的闯进来。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朱棣挑一挑眉毛,漫不经心,“谁来了,让他进来吧。有事说事,没事别妨着孤砍鞑子。关外死了多少百姓,关内还有人想着耀武扬威呢!”
多年黄沙的洗礼,朱棣已经从当年那个黄毛小子,变成了如今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大明塞王。
秦王的狠,晋王的勇,燕王的敢。
他敢作敢为,带着十几个轻骑,就敢深入漠北。
即便眼面前的是数万蒙古铁骑,他也是丝毫的不惧。扬起手中马鞭,遥指漠北黄沙,“终有一日,大明将踏平塞北!”
来的人,朱棣认得,这是魏国公府家的家丁徐六。
“小的见过燕王。”
朱棣点点头,“你到北平来,有啥子事,起来说话吧。”
徐六站起来拍一拍膝盖上的尘土,“燕王殿下,大爷有信给您。魏国公,久病卧床,已不能行。家中良医去看,都说只能是尽听天命。小的这回到北平来,就是传个话,魏国公他想再见一见燕王妃。”
朱棣默然,握住筷子的手,也突然失力。筷子,顺带着羊肉,落在地上,滚上尘土。
“宫里太医去了吗。”朱棣急忙问道。
徐六答道,“去了,皇爷他派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去给魏国公瞧了病。”
“怎么说。”
“太医们都和大爷说,可尽人事。”
朱棣有些颓然,耷拉着脑袋,伸长脖子,坐在长条板凳上。
满朝文武,朱棣最为敬重常遇春与徐达。前者教他打仗,后者则是他的老丈人。
从小,朱棣学文跟着朱标,学武却是跟着徐家兄弟。舞刀弄枪,样样不落。
“你过去吧,告诉燕王妃一声,收拾收拾,回京城吧。带些北平的物产回去,还有老宋在大宁府挖的野参,也一并给带回去。魏国公于国给大明朝打了一辈子仗,于孤更是恩重如山。”
徐六答应一声,接着问道,“殿下,您不回去吗。”
朱棣摇摇头,“孤不回去了,北平战事频发。指不定哪天,鞑子就打来了。关内关外,这么多百姓,孤怎么走的开呢。大明的塞王,可不能丢下百姓。”
连着几天,朱棣几乎都是彻夜未眠。他是大明藩王,得护一方百姓平安。
守土开疆,义不容辞。
见徐六还不出去,朱棣存疑,“怎么不去,还有事儿?”
徐六微微的点头,看一下四周。
朱棣会意,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孤和徐六,有家事要说。”
众人出去,徐六才凑到朱棣耳边,“殿下,小的是一路跟着大都督府的人来的。出城门时,小的就跟着他们,一路到的北平。小的见着,领军的是开国公府家的常森。”
朱棣皱皱眉,“那又如何?”
“殿下,小的听说,军中跟着一人,是五城兵马司的。这人,是开国公府挑出来。常森说,这人是要放在殿下您身边的护卫。”
朱棣吸一口气,看一眼外头京城的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