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本是虚掩着,毛镶脚下飞快,踩在每一级的台阶上。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皇爷在吗。”
大狗面无表情,让开一个身位,淡淡的开口,“皇爷在里面。”
屋内,传来几声咳嗽声,“毛镶来了?进来吧,别搁外头杵着,进来说话吧。”
毛镶在门口顿了一下,摸出身上的红折子推门进去,只站在门槛边上,“皇爷,魏国公的折子。”
朱元璋欠起身子,心里升腾起不好的感觉。
自上一次北伐回京之后,徐达身子就是每况愈下。府中家事,也全都交给了长子徐允恭去打理。再是对外,徐允恭已经能做徐达的主了。
看完折子,朱元璋叹着气放下,忧心忡忡。
“咋了,啥了。”
朱元璋看一眼马皇后,把折子再递过去,“徐达病了,躺在床上,半天也动不得。”
马皇后也看完,不禁埋怨,“我看呐,徐达就是被你吓病的。上回请人家吃饭,吃饭就好好吃,整那一出做什么。你自个儿喝醉了酒,还管不住嘴呢。”
朱元璋只是觉得,脑子发昏,半靠在床边。
北蒙势未平,而老将皆老。
淮西诸将,也只有蓝玉能堪大任。开国六国公中,冯胜垂垂老矣,徐达又卧病在床。北边的残元各部,时常扰边,无论朝廷还是百姓,都苦不堪言。
“去看看他吧,带着宫里的太医去。”
朱元璋轻轻的点头,“得去,让熥儿跟着一块儿去。妹子,你把老四从辽东挖来的那棵参,给咱找出来,咱要一并带过去。”
说到底,朱元璋还要比徐达年长四岁。
但看起来,徐达却要苍老的多。连年的征战,再加上打仗时身上落下的伤口。年轻时,还能扛住。如今老了,全身都是毛病。
徐达一向为人谨慎,善于治军。因此,即便是说了几句胡话,朱元璋至多生隙,却不会因此杀他。
与往日比,徐达的府中要肃穆许多。
堂院里,飘起的几缕青烟,还有和尚的诵经声。
朱元璋走的是侧门,他虽不喜和尚诵经,却也没去制止。朱雄英、马皇后病重时,他同样找过应天府中的和尚,为两人诵经荐福。
“皇爷,吴王!”
来之前,朱元璋并没有让人去通报。他一向不喜排场,而且他知道,自己越是低调,徐达就越是心安。
因此,直到进门后,徐允恭才看到这爷孙俩。
徐允恭有些慌乱,家中请了僧人诵经,却被朱元璋给撞见了。
“皇爷”
朱元璋摆摆手,“走吧,带咱去看看你爹。这些和尚,念几句,让他们回去吧。咱带了太医,一会儿给你爹瞧瞧。”
徐允恭连忙答应,带着朱元璋、朱允熥连穿三道院子,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正要通报,朱元璋又制止,“别喊了,你爹下不来床。”
跟着进屋,屋内满是煎药的味道。
朱允熥微微皱眉,轻轻咳嗽,这样的味道,让他着实有些受不了。药味夹杂着柴火的烟气,呛人的很。
“老国公病了,为何还要把炉子放在屋里。”
徐允恭有些为难,三缄其口,“殿下,臣父说是怕冷,因此把要火炉放在屋中取暖。”
动静有些大,把徐达惊醒。
他翻身去看,微微愣住,就要从床上爬起来,“臣参见皇爷、吴王。”
朱允熥把徐达扶住,“老国公身子不好,就别行礼了吧。皇爷爷和孤,今日也是素装来的,不必那么多规矩。”
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