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半,阳光明媚,武安王府的清辉院内,却如九幽地府般阴冷。
裴时骁如同失了魂魄,怔怔地站在内室门口,他身上的玄色锦袍,因鲜血浸湿,颜色深浅不一。
武安王满脸焦急,双手负于身后,来回踱步。
孟音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内室大门。
裴湛垂头站立,沉默不语,时不时用手抹一下眼泪。
突然,房门打开,李大夫刚刚踏出一步,便被裴时骁紧紧抓住手臂。
“如何?我夫人怎么样了?”
李大夫面色悲伤,“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薛公子让老夫出来,他与两名医女在内。”
“可惜了……已满三个月的孩子,胎象那般好。”
武安王闻言,跌坐在椅上,而后双手捂住脸,身体微微发颤。
“我要进去看看……”裴时骁松开李大夫,正欲进门。
“你给我滚出去!”伤痕累累的薛淮一把将他推开,“我现在要救知鸢,所有人都不许进来。”
“王爷,若您对知鸢还有那可怜的孩子,尚存一丝仁慈,求您给在下一点安静。”
薛淮说完,拖着伤体,关上房门。
榻上的知鸢,额头缠着裹帘,一如去年十月初见之时。
“知鸢,我知道你能听见。这个孩子保不住了,我现在要为你解毒,彻底解了醉骨之毒。”
薛淮深吸一口气,擦去眼角泪水,取出专门为知鸢打造的细长银针。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是孩子已完成任务,为你化灾渡劫,他会功德圆满的……”
随着银针落下,窗外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啊!”
正处昏迷中的知鸢,发出一声凄厉到惨绝人寰的嘶喊。
“你要忍住,疼这一次,便不会再疼了……”薛淮边下针边哽咽。
解毒时的疼痛,犹如刚刚毒发。甚至还有,孩子从母体生生剥离之痛。
乌云翻滚片刻,伴着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终于浇下。
裴时骁站在雨中,听到知鸢撕心裂肺的喊声,双膝突然砸地,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他的孩子没有了……他的妻子再也不会原谅他……
然而,在那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大哥保护疼爱了他二十年,为了救他,差点丧命。即便如今康复,却再也无法征战沙场。
他欠大哥的太多,哪怕用命都偿还不了。
大嫂腹中之子,是大哥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孩子,是大哥期盼了整整八年的亲生骨肉。
况且,大嫂已有五月身孕,又是弱不禁风的闺阁女子,若是坠落断崖,只会一尸两命。
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大嫂出事,而见死不救……
武安王妃与裴清瑶,姗姗来迟。裴时安看过林舒苒后,也一同前来。
“世子妃呢!”孟音一看到几人,迅速爬起来,“那个杀人凶手呢!”
“阿音,你说什么胡话!”武安王妃眉头一皱,怒斥道。
“我没有胡说!薛淮、白芷与南星皆可作证!还有王府侍卫婢女!他们都听见看到了!”
孟音抹了一把眼泪,“我们本可以无事的!是世子妃高喊一声,那边有裴时骁的夫人!那些人才杀过来的!”
“此话当真?”裴时安脸色一沉。
“岂止啊!知鸢怀着孩子,拼命与刺客打斗,世子妃却趁她不注意,将她拽下断崖!”
孟音看向裴时骁,“裴二爷,您舍弃亲生骨肉,救下的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