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召邻也将自己的衣襟拉平整了,陪着笑向秦煜拱手,“大人,您命下官放过芙蓉斋掌柜的,说有什么话派人去问她,下官怎敢为难她,可我们廷尉大人下了令,说如今国库空虚,最是要收紧课税的时候,京城的商人漏缴不缴的都要严查,最是要拿个筏子扎给他们看,以儆效尤,偏芙蓉斋撞上了,廷尉大人发话了,那是下官的直属上司,且听说上头是……咳咳咳,永宁侯家的公子,下官不能得罪您,也不能不听他们的话,下官实在为难,只好……”
秦煜冷笑,睨着他,“那你便胡乱断案,把她收监了?人在地牢里?”
郭召邻又是一揖,“大人啊大人,真不是下官胡乱断案,衙门记的课税册子上,确实没有芙蓉斋那笔,况且两个账房也招供了,下官想着,把芙蓉斋掌柜的请来,叫她领人回去,明儿补缴上税款和罚款,也就损失几百两银子,大事化小,谁知那掌柜的倔,非要重审,下官无法,只得将人先收监,这也是按规矩办事。”
“今晚便把人放出来,她有病在身,要出个好歹,我便不是你的直属上司,也一样要你的命,快去!
”秦煜喝道。
“是,是是是,下官这就去,”郭召邻唯唯称是,领着秦煜走过唐寅门,走过一段长甬道,来到地牢前。
四个守卫上前行礼,秦煜不管不顾就要进门,郭召邻忙拦住他,“大人,地牢脏乱,我叫他们把人带出来吧,”说着命几人,“把前儿收监的那芙蓉斋掌柜请出来!”
两护卫立即领命下去了。
秦煜望着地牢里溢出来的火光,心中焦灼,就地踱起了步子,“你给我交个底,究竟是她漏缴了税款,还是有人做局令她漏缴了税款。”
“这……下官审出来的,就是她们漏缴了税款,绝无冤枉,”郭召邻斩钉截铁道。
秦煜食指指着他的脑门,“哼,你别跟我装糊涂!”
他比郭召邻高一个头,目光森然,压迫得郭召邻不知所措,“大人啊,你们上头斗法,我们下头这些小鬼遭殃啊,下官真不知该怎么审了。”
这时,门内传来一阵咳嗽声,秦煜立即奔进去迎,只见秋昙捂着胸口,极缓极缓地上石阶,像一株快要凋萎的白兰,秦煜匆匆走下去,扶住她的双肩,“你怎么样?”
秋昙抬眼,因两日未睡,她眼中密布红血丝,咳嗽咳得眼泪也下来了,她想说什么,张口却咳得更厉害,单薄的双肩微微发颤。
秦煜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直往门口去,秋昙惊得瞪大了眼,墙壁上火把明亮的光映入她眼中,是一簇小小的火苗,秋昙只觉全身燥热,不知是咳的,还是害羞的,她想去推他,奈何咳嗽得实在无力,只得由他去了。
秦煜一口气把她抱出牢门,冲郭召邻大喊:“快去备马车!”
郭召邻应声,亲自去了。他原以为只是秦煜随手帮个小忙,今见秦煜夜里叫门要人,还亲自把人抱出来,便知这小小掌柜与秦煜交情匪浅,心知自己往后要小心对待。
接着,秦煜便抱着秋昙一路往衙前去,秋昙渐渐止住了咳,仍用帕子捂着口,他抬眼望着秦煜凌厉的侧脸,月光清冷,笼罩着他,她忽而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某个夜晚,他们在著存堂罚跪,秦煜当着秦家列祖列宗起誓,要娶她做正妻的情景。
她双眼泛红,别过头不看他了。
秦煜抱着她在衙门口稍等了会儿,便有马倌牵了马车来,秦煜上前,用手肘撇开帘子,将秋昙小心翼翼放上去,而后自己也上车坐在秋昙身边……
车内的黄花梨木小桌上,燃着一支蜡,烛火随着马车驶进而轻轻摇晃,秋昙安心地闭上双目养神,她已太久没睡了,脑子里一团浆糊。
秦煜这才敢打量她,见她身上没伤口,心下稍安,“用刑了么?”
秋昙摇了摇头。
秦煜这便脱下外罩的锦袍,轻轻盖在她身上,“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