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儿走出洗衣房,半倚门扉冷眼瞧着秋昙和翠袖几个,目光渐渐落在秋昙背着的青缎包袱上,她以为周氏又赏了秋昙什么,酸得很,眼神也不善了。
院里,秋昙等人没留心扇儿,正说着自己的话。绿浓见她背个包袱回来,便伸手去摸,“你那包袱里都是什么,瞧着很沉呢。”
秋昙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不叫绿浓够到,笑对她道:“没什么,不过原先在汀兰院时用的一些杂物,搬来这院子时没带过来,那儿的姐妹便替我收拾了。”
绿浓长长哦了声,她与秋昙交好,自不会疑心她。
而洗衣房门口,扇儿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立即走进茶水间,用磁石托盘端出来满满一壶冷开水,而后快步走向秋昙……
“姐姐,这壶茶……”她走近秋昙,手中茶壶忽“不小心”撞向她的胳膊,茶水打翻泼出来,溅了几点在她的包袱上。
“啊呀!对不住,弄湿了姐姐您的衣裳”扇儿惊慌失措地扶住小茶壶,随即掏出帕子来擦拭包袱,不住解释道:“我本是要请秋昙姐姐把这壶茶送去二爷屋里的,谁知笨手笨脚,就……就打翻了,都怪我。”
“不打紧,”秋昙退后一步隔开自己与她的距离,而后用帕子掸了掸身上的水道:“我进去换衣裳,你把这儿收拾干净。”
扇儿乖巧地颔首应下。
绿浓和翠袖对望一眼,都没上前搭手的意思,径自走开了去。
因与扇儿共事月余,连翠袖这等心思单纯的都看出来她心眼儿多,是而两人都不爱与她亲近。
秋昙也回了屋,将包袱放在四方小桌上,解开,把药全倒出来,旋即抽出帕子,将沾了些微水渍的几包抹净了,同先回给的药一起,整整齐齐码进抽屉里,用小铜锁锁上。
恰在此时,檐下响起阵脚步声,她吓了一跳,忙随手从月牙桌上拿起绣了一半的荷包,做出捻针绣花的样子。
“秋昙姐姐,二爷请你过去,”守诚隔帘喊道。
“来啦,”秋昙将绣花针插回绣绷上,扯了扯衣,这便起身走出门去,随守诚来到正屋。
屋里,秦煜独坐在八仙桌前,专心致志盯着棋盘,桌上摆着一局残棋及两个杯盏,显然方才有人来过。
能同秦煜坐在一桌下棋且喝茶的,府里就只有秦峥了。
“二爷,您喊奴婢来有什么吩咐么?”秋昙立在离秦煜两丈远处站着,低头看着足尖。
秦煜那句“若要你侍奉我,你待如何”着实把她吓着了,她不敢离他太近,也不敢正眼看他。
秦煜手执一黑子,轻轻叩击桌案,目光始终定在棋盘上,“柜子里有件墨青色素面夹袍,你拿去绣上这个花样子,须得五日内绣好,”秦煜说着,立即有守诚将卷成卷的一张宣纸递给秋昙。
秋昙接过,展开来看,是一十分简洁的烈火图案,她于是道:“奴婢一日便能绣好。”
秦煜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秋昙也不敢多问,这便撩帘进了内室,走到八宝柜门前拉开柜门,随意翻找了几下,便寻着了那件墨青色素面夹袍,缎面滑手,质地极好,只是尺寸太大,压根不是秦煜能穿的,想是年节时外人送的衣裳,不知他腰身,做大了。
秋昙抱了这袍子往外走,忽眼角余光瞥见条案上一朱红烫金的帖子,她十分纳罕,便上前翻开来看,如今她已认得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字,自然落款处“友慕容云烨”五字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当今世上姓慕容的,都是皇族,还自称是友,想来是胶东王无疑了。
秋昙看不懂他们的心思,他们不是闹翻了么?胶东王做什么还给他下帖子,而他也竟接了?
随后她便撩帘出屋,出门前向守诚使了个眼色,守诚立即跟了她出来,走到她耳房前。
秋昙转过身来问他那那帖子怎回事,守诚便将方才的情形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