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心血来潮,拉住了田边休息的一个老农。
“敢问老丈,这乡邑中田亩的税率是多少?”
憨厚的国人老者一脸茫然:“税率?那是何物?”
玄机耐心地换了说法:“就是说,你每收十斗麦子,要上交给乡寺多少?”
这一说,那国人老农就明白了,他掰着手算了算,应道:“五之一斗!比原先时,整整少了数倍!”
“多谢老丈。”
玄机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五之一斗,若想达到钜子所说的二十税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二十税一,当初听江寒说到这个数字时,玄机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当年儒家的孔夫子盛赞的古之圣王,也无非是十一而税。
现如今天下纷乱,各国战乱不断,一些国家的公田,甚至已经是二半之税!
而且国君和贵族还嫌不足,额外增加了丘甲、丘赋、劳役等,于是,民众不堪其苦,纷纷抛弃土地,投奔山泽深林,成为盗寇。
如果真的能达到二十税一的程度,秦国的国人就已经不止是小康了,而是已经接近大同之治了!
“公孙兄,走,回栎阳!”玄机转头对公孙贾大声说道,显然是心情不错。
“玄机兄,不逛农田了?”公孙贾笑着说道。
“不逛了,回栎阳市集!”玄机翻身上马。
“无论是农田还是市集,可都是你的功绩啊!”公孙贾骑上马,笑呵呵的打趣道。
玄机摇了摇头:“秦国能如此,非是玄机一人之功,都仰赖钜子在后出谋划策。”
公孙贾笑道:“有机会还真要见见你口中的这位奇人。”
玄机哈哈大笑:“钜子入秦时,玄机自当为公孙兄引见!”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二人一抽马鞭,向栎阳城中疾驰。
回到栎阳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屈指一年,栎阳街市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因为白氏商会和墨家商会两大巨商的扶持,街市中的店铺林立,夜市已经很热闹了。
想起初入秦国时栎阳的冷清穷困,玄机不禁感慨中来,在树荫里遥望灯火阑珊的夜市,两行热泪不禁悄悄地流到脸颊。
公孙贾住的那条熟悉的小巷也今非昔比了,街中铺成了整齐的青石路面,两边也盖上了青砖瓦房,虽然还不多,却也能让栎阳百姓看到希望,看到新生。
道中车马辚辚,民居灯火明亮,一片小康安乐的气氛无处不在。
看到这一幕,公孙贾也是感慨万千,秦国的变化,他这个老秦人的感觉是最明显的。
“走,去我家喝酒!”
走到了家的附近,公孙贾兴致勃勃的拉着玄机往家中走去。
“好好好,别扯,别扯,我又没说不去。”
“不行,这次可不能被你偷偷溜走了。”
“不会,今夜一醉方休!”
“哈哈哈,好,一醉方休!!”
老秦人憨厚,感谢恩人最坦率的表达就是喝酒,要喝好,喝透,两个人躺在酒桌上呼呼大睡,那才是最好的。
……
太阳还没有升起,大河两岸的辽阔山原锦缎般灿烂。
安邑位于汾水,南侧正是三门峡,三门峡的东山口就是天下闻名的函谷关。
大河从漠漠云中南下,一泻千里地冲到桃林高地,过蒲坂,越函谷,包砥柱,吞三门,在广袤的山原间铺开,浩浩荡荡向东而去。
大河在南下东折的初段,鬼斧神工般开辟出种种险峻奇观。
这“河包砥柱,三门而过”便是大河东折处最为不可思议的神奇造化。
砥柱本是一片孤山,当道矗立,阻拦大河东去。
大禹治水,举凡山陵挡水者,皆凿通水道。河阻砥柱山,大禹便从两边破山通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