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婳惭愧地低着头,“堂表哥,我现在没钱还你。”
“哦?”童大锤这才发现童婳还是穿着之前的旧衣服,长袖的,笨笨重重的,像个穿花衣的小老太,城里姑娘都不这么穿。
童大锤顿时为童婳感到辛酸,他们这样的人,土生土长,就算吃点苦也没什么,可童婳本来应该是千金大小姐啊。
而且,还是堂姑把她弄出来的,相当于是童家害了童婳。
童大锤局促地抓了抓头皮,“那个钱你不还也不要紧,就当是我祝贺你回江家的红包。”
童婳看着童大锤憨厚的模样,鼻子一酸,认真道:“我会还的,就是要迟一点。”
她不是不知道童大锤一家对自己的歉疚。
但童红梅是童红梅,童大锤是童大锤。
童婳不会把童红梅的账记在童家其他人身上。
其实,童大锤一家对自己都很照顾。
因为童红梅没有结过婚,没生过孩子,她压根不会带孩子。照王秀玲的话来说,童红梅连换尿布都不会。是王秀玲帮忙着照顾童婳长大的。
小时候,童婳没饭吃就到堂表舅家吃饭,被童红梅骂了打了就躲到堂表舅家。
以至于童婳现在见了童大锤一家人,就会觉得分外安心,自在,就跟真正的亲人一样。
童大锤倍感难堪地抓着头皮,好像跟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过不去了,总有一天,他会变成一个秃子,再也无发可抓。
“真的不用还了,没关系的。”
“我一定会还的,堂表哥。”
两个人相互客套着。
在这片举目荒凉的废墟堆门口,初夏的晚风不徐不疾,带着适宜的温度,像极了在节奏极度慢的村口,老槐树下的阴影里,有一种乡土朴实的亲情流淌。
最后,还是童婳先放弃了,现在的她那么窘迫,身无分文,发的誓就好像画大饼。
更重要的是她肚子饿。
“堂表哥,我还没吃晚饭呢?”
“啊?晚饭都没吃啊!”童大锤没有想到,童婳拿着亲子鉴定去江家认亲,人家竟然晚饭都不给吃。
童大锤掏了掏口袋,摸到口袋里纸币的边缘,捏住,“表哥带你去吃晚饭。”
童大锤伸手往前面一指,遂先走过去。
童婳有点难为情地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两个人来到附近一间小饭馆。
是住户的一楼改建的那种没有营业牌照的饭馆,里面逼仄,靠墙摆着两排桌子,蓝色的塑料叠凳,地上油腻腻的。
环境不怎么样,优点就是便宜。
有钱的人绝对不会到这种路边餐馆吃饭,卫生无法保证。
对于童大锤和童婳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餐馆环境,却莫名有一种安全感,因为他们就这档次。
在跟他们档次匹配的饭馆里,不会被迫花出超过自己消费水平的冤枉钱。
挺好的。
童大锤两手插着裤兜走进去,“老板,给炒盘回锅肉,再要一碗白米饭。”
他身上穿着工地统一的深蓝色卡其布制服,衣服上沾满泥土,头发也落满尘土,这一喊,喊出了农民工的气势。
童婳连忙道:“不要饭,我吃面,来碗阳春面就好了。”
在童婳印象里,面比饭便宜。
她白吃童大锤的,童大锤挣钱也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
迎面出来的老板,看看童婳,又看看童大锤。
童大锤大手一挥,“就要回锅肉!”
他垂头看看童婳,充满了自责和怜惜,“婳婳,你看你瘦的,还矮,得多补充点营养。”
童大锤一想到江家跑到溪口村来认亲的画面,江家养女婷婷玉立,个头超过童婳不止半个头,童大锤就感到辛酸。
其实当天他并不在溪口村,是从村民现场手机拍的视频里看到的。
江家的养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