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施礼过后，双手接过单子，一行一行瞧。
“夫人，大小姐，奴婢手里也有一份嫁妆单子。”
唐雨柔交还给她的，是几张薄纸，嬷嬷从怀中取出来的，却是厚厚一本小册子，小册子年代久远，被保存得极好，字迹清晰可见。
两相一对比，顾清芷摇头轻笑：“唐氏真的是——”
过于愚蠢了。
看到顾清芷笑，佟氏敛起的眉稍稍松开：“看来清儿早就猜到了。”
顾清芷点点头，“只是怀疑，嬷嬷的单子恰巧印证了我的猜测。”
“你打算如何？”佟氏问她。
“自然是——让她全部吐出来！”
顾清芷在聂家只坐了片刻，就乘马车回到顾家。
她特地问过门房，得知顾远山在家，立马赶去。
唐雨柔听说顾清芷回来，叫人来唤，却听闻顾清芷回来后直奔前院，她哪里还躺得住，妆粉描画的苍白脸颊上，显出几分脆弱无措。
“去，咱们也去前院，把歌儿叫上，让她别戴面纱。”
顾清芷直奔前院，小厮瞧见她，愣了片刻，忙垂头拱手道：“见过大小姐。”
“爹爹可在？”
“老爷他——”
“何人在外喧哗？”伺候顾远山的贴身小厮贺匀皱眉出来。
“大小姐？”贺匀惊讶道。
“我要见爹爹。”顾清芷走得快，脸颊泛红，眸子里却一片清亮，隐隐的，贺匀瞧见里头的火苗。
“小姐稍等。”贺匀进去又出来，把顾清芷请至书房。
“清儿，你从聂家回来了？玉凝露带回来了？”顾远山放下笔，拿镇纸压住新作的仕女图，抬头道。
“爹爹，娘亲的嫁妆不翼而飞了！”
顾远山心头一震，眉心紧蹙。
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顾清芷轻轻啜泣着，带着不甘与哀伤。
“爹爹，娘亲的嫁妆少了许多。”
顾清芷将唐雨柔给的嫁妆单子交给顾远山。
“这是夫人给我的，舅母瞧过后勃然大怒，说顾家竟……恬不知耻，私吞娘亲的嫁妆。”
“你又去聂家了？”
顾远山微微眯起双眼，眸色幽深。
他本就对聂家嗤之以鼻，自从聂家狮子大开口，一小瓶玉凝露开出百两金的价码后，他便更怨愤。
好歹是姻亲，聂家行径，未免太自私，毫不顾惜旧情。
顶着顾远山怀疑的目光，顾清芷气定神闲。
“夫人挂念歌儿，让我尽快讨来玉凝露，我便即刻动身去了聂家。”
顾远山眉头未见松动，又追问道。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看你娘亲的嫁妆单子？”
“舅母得知夫人将娘亲的嫁妆交给我打理，心安不已，觉得顾家疼爱清儿，说等舅舅回来，一同用顿饭，好缓和关系。”
顾清芷顿了顿，话锋一转。
“舅母同清儿说了许多陈年旧事，提到早逝的娘亲，心伤不已，于是想向清儿要些娘亲的旧物，睹物思人。”
“女儿便将嫁妆单子给了舅母，让她挑选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远山的神情变化。
“女儿想，聂家愿意给玉凝露，不论有没有条件，都算是人情，毕竟玉凝露珍贵，又是御赐……”
“况且，娘亲的嫁妆，是从聂家出来的，舅母也只是要些小物件。”
“爹爹，女儿的想法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