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记得还有一个名叫伊明月的甥女?
悲伤,是因为姨母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等一会,若是姨母问起家里的情况,该如何回答?
一时间,心绪几转,明月感觉没有勇气下马车。
“伊公子,我刚才已差人核实过,此处便是周宗府邸,他告老辞官后,皇上赐予他司徒之职。”李从嘉见明月盯着周府大门发呆,提醒道。
明月压抑着复杂不安的心情下了马车,走到大门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家丁开门。明月自报:“烦请通报夫人,洛阳伊明月拜见姨母。”
家丁客气地回:“请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夫人。”
家丁进去通禀后不久,明月听到远远地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月儿,是你来了吗?我的妹妹让你替她回故乡了吗?月儿,快让姨母好好看看你。”
明月一阵激动,一阵恍惚,这呼唤的声音,竟与娘亲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顾不得家丁还未出来相请带路,明月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府中,循着声音快步走了过去。转过照壁,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妇人,由丫鬟扶着,一边急急走着,一边连声唤着:“月儿、月儿……你娘亲背井离乡后,未得归故里,你姥爷、姥姥为此抱憾而终。幸好,如今你来了,可慰你姥爷、姥姥在天之灵。”
看紫裙妇人的模样、神态,甚至走路的姿态,竟与母亲有五六分相像,明月瞬间泪眼朦胧,心想这必定是姨母了。她迫不及待地朝紫裙妇人跑过去,扶着对方的手,颤声喊了“姨母”两字,便扑通跪下来,泪流满面。
周夫人声音也有点颤抖:“你……你便是伊明月,月儿吗?”
明月恭恭敬敬地磕头,道:“回姨母,正是月儿。”说完,取出了紫玉石篦梳。
周夫人接过紫玉石篦梳,不禁热泪纵横,道:“我苦命的妹妹啊,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我每每想起,就……就心痛不已啊。”她说着,从头上也取下了一把紫玉石篦梳,将两把梳放在一起。
明月看过去,原来两把梳的玉质、颜色是一样的,只是梳子边上的花式纹样不同,看来是从同一块玉石雕琢而出。
“娘亲不在了,月儿最亲的人,唯有姨母。”明月按捺不住激动,虽是第一次见姨母,但血缘的关系就是如此奇妙,能自然而然产生亲近感,令她觉得亲切而心安,就像依偎着娘亲一样。
“平安抵达就好,快,快起来。”周夫人牵着明月的手,拉她站了起来,并道:“你这孩子,何以穿成这样?等一下,先去沐浴梳洗一番,穿上漂亮衣裙,等你姨父回来,去拜见你姨父,还要跟你娥皇姐姐和英儿妹妹见面,日后,你们三人一起,就更热闹了。”
“穿裙子?伊公子,你……”跟随明月进府的李从嘉听到周夫人的话,不由惊讶。
明月破涕而笑:“我叫伊明月,明是日月明,月是天上月,可没骗公子。我有点调皮,多年来喜欢以男子装束示人,但这不代表我便是男子。与公子相识至今,我没说过我是伊家儿郎,而且公子也没问过,故而,归根结底,不算欺骗公子。可若有失礼或冒犯,还请公子包涵。”
“我以为是名士之名,山岳之岳。”一瞬间的惊讶过后,李从嘉随即恢复平静,含笑而道。
“初到金陵,人生地不熟,即得李公子热情款待与帮助,明月感激万分,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图报。”
“伊姑娘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