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被朱砂红的丝线贯穿,密密麻麻的红线像是织衣物一般密不透风,把这上下两半嘴唇缝死在了一起,剥夺了正常开口说话的权利;双耳的耳廓早已溃烂不堪,而在耳洞更是糊着一层铁水,保管不会有闲言碎语乘风吹进耳朵:双眼只剩下空洞且凹陷下去的眼窝,本该在其中倒映世间万物的眼球不翼而飞,什么都看不到了。
光是这副外表就已经凄惨无比。
在葳蕤灯火的照明下,更是显得尤为可怖了。
但是葛叶之所以会被吓到,其实还不是单纯因为这外表有多么的骇然可怖。
“天机奴……”
葛叶寒意沿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微微颤抖的声音里面满是余悸。
因为他不仅知道,这闭口封耳无目的天机奴就是他义父派给他的帮手,还同样知道这天机奴就是那些曾经为义父效力但最终被义父认为是无能或者说是失去作用的人,在流尽了血泪之后的归宿之一。
这会不会是……义父的提醒呢?
提醒着他。
如果还不能证明自己有用,天机奴便是他的下场?
天机奴是以活人炼成的傀儡,最大的用途便已经在名字上点出来了。
天机。
窥伺天机并且泄露出来会有无穷后患,就连三奇之一的盲算子丁抟都不敢知无不言,所以这天机奴才是这副模样,有口不能言有耳不能听有眼却无珠。
这就是为了天机所付出的代价。
“我记得义父曾经说过,要借用天机奴的力量,只需要心有所想,便能看见天机……”
葛叶知道天机奴如何运用,但却是第一次真正用到天机奴。
毕竟这种活人炼制的傀儡,即便是在他那位义父手中也不多,尤为珍贵。
葛叶深吸一口气。
先是放空了大脑,打扫干净了各种繁杂的思绪,包括见过义父的余悸与不安,等到心湖已经平复下来不起半点涟漪,他才开始动起了念头。
用天机奴来看什么也是有技巧可言。
未来难定,过去已定。
越是笼统模糊,才越是容易得到反馈……
“是谁导致了我现在的不幸?”
葛叶抱着这么个问题,直视着天机奴空洞的眼眶。
这只是一个尝试。
天机奴明明没有眼珠子,目不能视,却把脑袋转了个方向,就像是迎上了葛叶的目光。
四目相对,心神相通。
下一刻,葛叶记忆里有关于九珍楼赏月夜宴的一幕,突兀至极地浮上了心神。
那是他跟着郭相宜赴宴不久,朝着徐年一行人走过去时的画面片段。
只不过在这么个画面里面,除了他自己之外,无论是颜茹还是郭相宜亦或着参与宴会的其他人,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已,只有徐年、张天天、诸葛台他们这几个人,面目清晰可见。
“噗——”
再下一刻,这一幕画面便在葛叶的脑海中破碎了。
他喉咙一甜,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这便是接触到天机的代价,也就是大部分代价都已经有天机奴负担起来了,要不然可不仅仅是吐一口血这么简单。
葛叶擦了擦唇角血迹。
神情在难以置信之余,还有些阴鸷。
“诸葛台,都这么多年了,你依旧是害我不浅啊……”